回到天狐府,畫衣把所見一一稟告,隻是野雲弟子一節略去不提。
天狐似早已料到,微微皺眉:“人與妖相處久了,遲早會染上疾病。”
畫衣一怔:“那妖兒恐怕是不知吧。”
天狐輕歎:“也罷,這人間的事,我們並不好插手來管。”
自從那日的卮魚事件後,小麼兒的手藝不知怎地又倒退不少,整日也不見人影,到了深夜才跑回來,倉忙趕幾個菜,一大早又匆匆出去。害的天狐府上眾人無不怨聲載道,隻說這小麼兒又去濟危救困,逞個人英雄去了,卻把天狐府上一幹人撇下不理了!倒是那個小姨娘,名喚小玉的,常常來找畫衣。也不敢進天狐府大門,隻在門口等著,每次也隻與畫衣說上幾句,有時笑笑也就罷了。一來二去,與畫衣熟識了,做起了知己。
小玉從不見生,什麼話兒都對著畫衣講。有對劉老爺的眷戀,有對劉夫人的不滿。有時又奇怪地安靜下來,說劉夫人初嫁時,也是婉約典雅的官小姐,可是劉家旁支錯落,一個大家族,平白出了許多汙穢血腥的事情,劉夫人隻好使出強硬手段。偏劉家世代經商,經過許多風浪,被劉夫人整治,十分怨怪,竟使出許多陰招,把一個明媚少女變成一個陰沉的婦人。而自己的到來,奪去了劉老爺所有的寵愛,心裏覺得十分慚愧。對劉夫人的打罵淩辱常常隱忍下來。
話到這裏,倒讓畫衣生出了幾分不屑。
便委婉地推拒了小玉的幾次來訪。
聰明如小玉,似乎已經察覺,便漸漸與畫衣斷了聯係。
春葉卷舒,天狐府大門才開,小麼兒又急急忙忙往外跑,卻教畫衣一把拉住:“你這小麼兒,不給天狐大人好好做飯,成天往外跑,到底居了什麼心?你要是不想再天狐府呆了,就乘早說!”那小麼兒隻是笑嘻嘻地,眼珠兒一轉:“居的好心,等再過幾天,你就知道了。你快讓我去罷!”
“哼!你肯定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日夜守在人家門口癡等吧!”畫衣狡黠一笑。
“才不是,那表裏不一的母夜叉——,好了,不與你說了!”小麼兒忽然打住舌頭:“差點說出來。你這畫衣,何時學的如此刁滑?!”說罷,一溜煙又跑了!
到了正午,小廚麼兒垂頭喪氣地回來了。正碰上畫衣給天狐大人做飯,油剛起,畫衣把一把青菜扔進去,霎時油花四濺,隻嚇的畫衣尖叫一聲,連忙躲開。小麼兒立馬衝過去,從畫衣手上奪下鏟子,道一聲:“好笨!”
往鍋裏撥弄幾下,那幾根青菜便服服帖帖了。
“小麼兒,真有兩下子!”畫衣笑道。
“我這算什麼?!那卮魚鮮彙才是真有兩下子呢!光汁料湯譜便要好幾個冊子。可惜——,算了,不提了,本想讓天狐大人嚐鮮的。”說罷連連歎氣。
畫衣知道他藏不住心事,便在一旁等著。
果然,麼兒看了畫衣一眼,便絮叨起來:“我這些日子,每天都去了劉家的酒樓鵜鶘喉,想把那一套卮魚鮮彙的本事學到手來著,可惜就差了三天!”
“怎麼?”畫衣道:“劉家發現你偷學了,便把你趕出來了?!”說罷,心道,小玉,看哪天我把這偷藝的小賊與你送去。想到這裏,畫衣懊惱起來,又憑什麼想到他!
“才不是!”麼兒一撇嘴,“今天早上,劉家大夫人仙逝了!”麼兒會然又低聲道:“你知道麼?原來劉府的小姨娘是隻妖怪,法力高強。他家大夫人那夜叉惹怒了那妖精,便被剜了一目一心,當時便一命嗚呼了!現在的劉府已經亂了套,那劉老爺報了官,又在停屍,酒樓也不開了!”
畫衣一驚,想起小玉的溫柔,眉目間盡是柔順,不料還是幹了妖精的勾當,心裏一時不知是何滋味,怔在那裏。
正出神著,一個下人進來道:“畫衣,大人命你隨他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