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ght——秦腔團訪芬散記
初夏，正是芬蘭人一年一度最為舒心的季節。滿目蒼翠，百花吐豔，特別是演出團要去的庫奧皮歐接近北極圈，由於北極光的照射，一年6-8月有72天黑夜也亮如白晝。芬蘭人抓緊這些日子去海濱休假、旅遊，享受日光浴。
6月7日，是一個難得的黃金周末，中國陝西青年秦腔團在庫奧皮歐藝術中心首場演出。9時開始，8時50分熱情禮貌的觀眾已坐滿了宏闊現代化的音樂廳。一陣開台鑼鼓之後，《楊七娘》中四員女將灑脫漂亮的亮相立刻引動熱烈的掌聲。此後，一連串的打出手，打靠旗；《借扇》中的飛劍入鞘；《盜草》中的銀槍戲刀等精彩表演，不時贏得陣陣的掌聲。待到《鬼怨·殺生》，李慧娘幽怨淒愴的唱舞，使全場凝神屏息。接著，慧娘吹火，駕梅花雲朵騰空而去，把整個演出推向高潮，滿廳掌聲達25分鍾之久，連站在最後排欄杆旁依偎著媽媽的小男孩也高興得雀躍歡呼。
當送走依依不舍的熱情的觀眾和藝術節的客人們，已是午夜12時。離開音樂廳，繞過街心花園，我們向住處走去。多麼寧靜的夜，奇特的夜！這哪裏是夜，是我們家鄉下午六七點鍾的光景啊！天空是亮的，空氣中彌漫著鬆樹特有的芳香和丁香、玫瑰花的芬芳。明亮的夜光畫出不遠處那丘陵間閃光的湖和湖麵上靜靜地成排停泊的五彩繽紛的遊艇，掩映在樹叢中的各色俏麗樓房，以及遠遠在湖邊行進的閃著燈光的車的長龍。我簡直有些迷醉了。據說芬蘭人是很有音樂修養的，全國幾乎三分之二的人都登台演唱過，這裏文學、繪畫、音樂都很發達，經常舉辦各種各樣的藝術節，因此，芬蘭人的眼光也是很挑剔的。他們怎麼一下子就對地球另一端人們從遠古生活中鑄造的戲曲藝術這麼暢快地伸出擁抱的雙手呢？新鮮、稀罕，是姑娘、小夥子們獨到嫻熟的演技，是那故事情節中所展示的美的生活，是經過戲曲藝術升華了的人間生離死別、喜怒哀樂以及從戲曲故事發展進程中所透露出來的中國人民對美與醜、正義與邪惡的認識、褒貶與追求，但並不僅僅限於此，還有那特有的藝術表達的方式，那浸潤著五千年古國文明，民族精神所幻化的活的藝術精靈，那特有的藝術風骨、情調和韻致，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
不同的地域、膚色、風俗、文化可以把人們隔開，但對於美和幸福生活的追求，卻永遠連接著各國人民的心！在芬蘭的八天，我更深深地感到這一點。
right《人民日報》1993年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