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伯讓先生是享譽海內外的學者、醫學教育家,他不僅醫術精湛,而且對傳統的中國醫學頗有研究。他從醫近六十載,在積極為社會為群眾祛病除痛的同時,研究整理祖國醫典史籍,探幽燭微,積累了許多寶貴經驗和知識,為繼承和發展中國醫學做出了突出的貢獻。近年,他雖年老體弱多病,但仍時刻關心國家的經濟建設和改革開放事業,傳道授業,苦心培養後學,表現了高度的社會責任感和曆史使命感,用智慧和雙手書寫人生的讚美詩。
米老出生於一個農商家庭。但他卻對資財和繁忙的商務活動毫無興趣。起初,他在私塾中沉溺於史籍古文的攻讀研修,待到接觸新學和民主革命思想之後,就決心踏上實業救國、醫學救國的道路。當然,他之所以選擇醫學是由於偶爾聽信庸醫斷指入藥、赤背長跪為父治病而父病不治之後痛而做出的,但起決定作用的,孕育他的這種科學醫學救國思想的,仍然是為了革除舊中國社會的腐朽衰敗和科學技術的落後蒙昧。大凡曆史上的科學家、變革家,大都有一個覺醒的過程,有一個前進發展的契機,米伯讓先生走上醫學之路正是要用醫學去喚起民眾、救助民眾,去為祖國的新生而貢獻力量。所以,此後無論是他師從大醫學家黃竹齋先生門下苦讀或遁跡終南山下,與民眾為伍行醫,或與著名戲劇、秦腔改革家,研究革新古老的紡車,或加入抗日救亡的社會行列,他的胸中燃燒的都是這團為國家、民族振興而奮鬥的熊熊烈火。正是這團烈火,鼓舞著他,感召著他不息地前進,不息地奮鬥。在新中國成立之後,他的從醫和學術的條件有了極大的改善,但他卻並不以此為滿足,仍然把一顆心撲在為群眾排憂解痛上;為祖國醫學開創發展上,他在從教治病的同時,把研究的精力主要放在對社會、對群眾危害大的多發病、傳染病和地方病上;他長時間深入陝北、川塬探尋防治克山病的良方,主動向政府請纓奔赴一時讓人聞之色變的鉤端螺體病、流行性出血熱病的疫區,苦苦尋找中醫治病之法,這些都顯示了一個新中國醫學家的高風亮節和誌向抱負。做一個醫生並不難,但做一個永遠把國家、民族、人民大眾的安危、冷暖、疾苦放在心上的大醫卻不是很容易啊!
米老是一個十分有親情的人,一個具有愛心的人,他對於子女的愛,不是一般的嬌慣,而是表現在嚴格要求和嚴厲監督上,他的幾個子女個個上大學和工作,都是靠苦學奮鬥而成的。但他對於老百姓,對於下一代兒童卻充滿了體恤和愛憐。1950年,在家庭生活十分艱難的情況下,將每月初一、十五兩日的診費全部捐國家,支援抗美援朝;1965年將自己的稿酬寄給災區的人民;1991年兩次彙款給華東被大水圍困的災區人民;1992年他決定將國務院特殊津貼每月100元從發給之日起到臨終之日全部捐給家鄉小學校;1995年歲尾,在寒冬中想起十年前他曾經去過的西安市盲啞學校的盲童,便忍耐著弱視的苦痛寫了一封深情的信,把多年積蓄的4000元人民幣連同鹹陽五〇五廠來輝武廠長專送來的5000元春節慰問錢,分別送給盲啞學校和敬老院。這豈止是幾千元人民幣,這是一顆赤誠的心,這是一個耄耋老人的幸福祝願!在一些人蠅營狗苟於利祿的時候,在一些人為一己之利而忘記一切人間情義的時候,米老的這幾千元卻照亮了人們的心,在這位年逾古稀老人心中,灑播的是春雨,開放的是鮮花,看見的是時代的精神文明和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和富有生機的新芽,這是現實生活的一麵鏡子,也是我們國家、民族的一個精神窗口啊!
right《西安晚報》1996年6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