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春天裏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很舒服,就像她的名字,初陽。
她是陸初陽,初陽,這個如新升陽新希望一般的名字卻是她藏在心底深處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陸初陽這個名字,早已被人們遺忘在心底,她不知道是否還有沒有人記得陸初陽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人。
現在的她叫陸聽風,很詩情畫意的名字。但她不喜歡,因為這是別人的名字。陸聽風是她同父同母同一胎,也就是她的雙胞胎姐姐的名字。
換了一個名字,她代替了別人的人生。而被替換成陸初陽這個名字的人卻長埋黃土,永世沉睡。
她時常在想,其實躺在冰涼土地裏的人應該是她,是她這個真正的陸初陽。
陽光透過醫院的窗台直射到病床上刺人眼球,陸初陽眯了眯眼,掙紮了一會兒,終於睜開了眼睛。
她……還活著?
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她腦子一團亂。她真想閉上眼睛,就再也醒不過來,結束掉這不屬於她的人生。
“聽風,你醒了?”
焦急的聲音打斷了陸初陽的思路,一顆煩躁的心因為這句伴著擔心的話語逐漸安定下來。
額頭感受著文姨手掌心傳來的溫度,心裏暖暖的。
“我沒事的……”陸初陽的聲音在經過高燒後變得沙啞。
“怎麼這麼傻啊!?”文姨歎了一口氣。“還沒出月子又跑去淋雨,你這身子什麼時候才好啊!”
陸初陽笑了笑,什麼話也沒說。淋雨她不怕,隻要能見到孩子就行。
護士這時進來幫陸初陽測量體溫,見體溫降下去,又幫她打上點滴走了。
許是藥力上來,剛醒來的她又昏昏沉沉一覺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模模糊糊的感覺到有一道灼人的目光盯著她。
微微睜開眼,窗外已經星空一片。天黑了,空蕩蕩的房間一片寂靜。
“我吵醒你了?”低沉的聲音打破寂靜。
陸初陽的心隨著聲音響起開始緊張起來,轉頭看著牆的角落,一個即使處在黑暗中也無法忽視的身影站在那裏。
“老師……”陸初陽艱難的開口喊了一聲。
張盛曦身形動了動,朝著陸初陽走了過去,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她的額頭。男性特有的氣息撲麵而來,陸初陽愣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張盛曦,這樣的動作他以前從來不會對她做的。
似是沒發現陸初陽的驚訝的表情,張盛曦感覺她的體溫正常之後,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褪燒了呢……”
溫柔的動作,溫柔的語氣使陸初陽無比震驚,緊繃著身體不敢動。陸初陽有想過他們再見麵時的場景,但從未有一場景是像現在的,這樣的老師溫柔到她都不認識了。
張盛曦感覺到陸初陽越來越僵硬的身子,抬頭起身放開了她。目光卻一直盯著她的臉。
兩人無話,病房內又陷入寂靜。隻有彼此的呼吸聲在病房內傳蕩著。
這樣的沉寂壓得她喘不過氣,陸初陽不安的避開他的視線,手緊張的抓著被子。她覺著應該說一些話,不然她會被這沉悶壓崩潰。
腦海中試著組建一些詞,緩緩開口:“老師,我……”
還沒等陸初陽完整的說完這句話,張盛曦就打斷了她:“聽風,我都知道。”
平靜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
“嗯?”陸初陽不解的看著他,不知他為何會說這一句話。
張盛曦坐在床沿邊,伸手把陸初陽垂在臉上的頭發別到她的耳後。沒有回答她的疑問,輕輕的把她用到懷裏:“過去的就過去了,不要多想,你和孩子從今以後由我來照顧。”
張盛曦察覺到懷裏的人兒身子怔了怔,擁得更緊。
他是四九城裏張氏家族第十一個繼承人,為了有能更好的繼承家族的能力,他在上大學時提出貧困研究生支教,去到一個較相對落後的城市去鍛煉。
因為一場意外,他和她被人赤身發現在教室裏麵,當他醒過來時,地麵上的點滴血跡明晃晃的刺著他的眼。他被那所學校解退,而那個女孩也因行為不檢點遭受著別人白眼辱罵。
不得已,他隻能把女孩帶回四九城。再來慢慢調查那天到底所發生的事。
他對她很不好,不是物質上的不好,而是精神上的不好。他對她很冷淡,對於那天發生的事他不是沒有芥蒂,從小就在大家族裏培養出來的他,對誰都無法信任,也包括她。
雖然陸初陽說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和他赤身睡在一起。
他又再一次被人算計,他的酒裏被人下了藥。他強迫她解了藥,第二天早上,當他再一次看到床上的點點血跡時,他狠狠騸了她一章,鼻血從她的鼻子裏緩緩流出,他沒管她。
他說:“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然後扶身離去。等他冷靜下來,回想這一切當中的細節時,他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他突然覺得他……冤枉她了。他重新回到家時,家裏沒有了女孩的身影,仿佛在應證他對她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