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更令他煩惱的事。
夜間,當貓貓得到滿足之後,卻附他耳朵根上說:“地龍,你若再不來這兒,我怕要堅持不住了!……”
“什麼呀?”地龍疲憊得快要睜不開眼了。
“我對你的摯愛,像一團烈火。可你又離得那麼遠。為你的事業考慮,我不希望你常來;可作為一個女人,我又多麼希望你時時刻刻在我身邊。起碼,三四年間,也應該來幾次呀!可你一次也沒有來。我便在心裏罵你。在我蹲拘留所的時候,你也沒來。現在想來,你是不知道,這不怪你。可我那些天,多麼盼望你能來看我呀!第一個來看我的是張華,第二個來看我的是林平。他們都問我,要不要告訴地龍一下。我哭了。我說:‘我死在這裏也不想見他!’那時,不管我表現得多麼剛強,但心裏卻清楚地感到了一個女人的脆弱。在那之前,我一直不願承認這一點,可那些天,我心裏承認了。那時,我隻想什麼也不幹了。隻希望將來能靠在一個男人的肩膀上,把一切都交給他,讓他帶著我走過漫長的人生之路,再不要亂闖了。我心裏有一團愛的烈火,卻無法燃燒你,便隻有燃燒自己,把自己熔化掉,像岩漿噴發一樣,順道兒流下山岡,碰上誰就燃燒誰,熔化誰!不論他是誰,不論他是否愛我,也不論我是否愛過他,隻想把一個女人瘋狂的愛傾瀉出去!我拘留剛滿,林平又來了。他帶了很多東西來看我。那時,我簡直像溺水人抓住一根棍子一樣,一下就把他抓住了。他一進門,我便撲上去擁抱了他,發瘋似的吻他。他沒有拒絕。似乎很能理解我當時的心境,也同樣熱烈地和我擁抱、親吻。他愛了我幾年,從沒有得到的東西,都得到了。那一刻,精神的空虛、孤獨,本能的衝動,都像狂風暴雨似的折磨著我。我一邊和他擁抱、接吻,一邊在心裏罵你:地龍呀地龍,你這個傻瓜蛋!你這個鄉巴佬!我不愛你了!離開學校時,我要把身子給你,你不要,你還堅守著農民式的古板。現在,我要給林平了!我願意給誰就給誰!記得西方一本什麼書裏說過,一個女人,當你能夠占有她的時候而不去占有她,她會恨你一輩子。那一刻,我真是恨死你了!……
“可是,我們到底沒有發生進一步的關係。不是我不同意。那時,衝動已使我熱昏迷亂,恨不得把林平給吞噬了。而是林平堅守了最後一道防線!畢竟,他是理智的。因為他知道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他不想在我失去理智的非正常狀態下,匆忙將我俘獲。他說:‘貓貓,你冷靜一下。我雖然十分愛你,但不願在這種情況下和你談情說愛。如果你真的愛我,就等你平靜之後,再作決定吧。我有足夠的耐心!’
“之後幾天,他沒有離開縣城。那時,我的學員早在我被拘留期間就已經解散回家了。我出來後,不斷有人來看望我。林平天天在這裏陪我。陪我聊天,勸我重新振作起來。我們仍然接吻、擁抱,但不再像第一次那麼熱烈了。到了最後,隻成了象征性的。他的理智叫我惱火,也叫我佩服。他似乎早就料到我會後悔的。果然,我後悔了。也後怕了!如果由著我胡來,一切都將無法挽回。說心裏話,我並不那麼看重女人的貞操。我覺得那是很可笑的一種觀念。但我知道你會看重!而且,我們即便結了婚,雙方也不會幸福。我們會整天吵嘴。我最終還得離開他。他的理智簡直不可思議!我慣於隨心所欲,無論如何也不能和這樣的人生活一輩子。但通過這件事,我很敬佩他。他是個可以信賴的朋友,是個高尚的人。我沒他那麼高尚。你大概也比不上。你別生氣啊!
“終於,林平走了。帶著苦澀的笑走了。我看得出,他很難過。臨走那天晚上,他來告別,頹喪地說:‘這幾天,我隻是扮演了一個可憐的陪戀角色。但我已經很滿足了。而且,作為朋友和同學,我畢竟在這些天填補了你精神上的空虛,使你恢複了正常的神誌。……隻是,我有個想法,請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地龍,任何時候都不要告訴他。那樣……也許會導致你們之間一場真正的悲劇!’當時,我真是感到內疚。我覺得我玩弄了他的感情。我撲過去,想再吻他一次。他卻把我推開了,苦笑著說:‘貓貓,是想安慰我嗎?……不必要了。我們仍然是好朋友。但從現在起,我宣布……結束……對你的追求!’然後,他慢慢離開了這個房間。在他轉過臉的時候,我看到他眼裏噙著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