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老黃真的要離開清水寨了,老兵斷然下了決心!他把黃毛獸請到家中,鄭重其事地說了委托之意。黃毛獸先是一怔,隨即笑問:“老哥這話當真?”“當真!”黃毛獸在這一瞬間,腦子裏轉了一百個彎,忽然拍著胸脯說:“老哥放心!把浣竹交給我,出不了差錯!我妻子可賢慧哩——我先浣竹上學,起碼初中畢業。尋個工作不成問題!”天知道他哪來的妻子!可這一席話卻讓老兵徹底放下心來。他大碗斟上酒,兩人碰個響,一飲而盡!
浣竹頭晚就聽父親說了這事,又高興,又難過。但更多的還是高興。這時,她躲在布簾後聽到了,激動得直流淚。浣竹娘在一旁哭哭啼啼。老兵火了,一揚手摔了酒碗:“女人之見!要是舍不得,你隨浣竹去!我自己留下!”浣竹娘哭得更歡了。她舍不得女兒,又不能拋下年邁的丈夫。
黃毛獸忙從中調停,最後總算達成妥協。老兵寒著臉說:“過幾年,等我死了,讓浣竹接你去同住!”浣竹娘哽哽咽咽,隻好如此了。她知道老兵的脾氣,凡他定了的事,誰也更改不得。老兵說完這句話,神情卻又慘然。
清水寨的人苦留不住,又聽說老黃還帶浣竹走,雖感意外,卻不好說什麼。老兵的事向來不容外人插手。大夥送了黃毛獸一些山貨和一匹白馬。黃毛獸謝收了。
這天一大早,黃毛獸讓浣竹騎上馬,自己牽著,出了清水寨。一寨男女都來送行。浣竹娘獨自呆在家裏哭。老兵趕來送行,淚水千行,把自己心愛的畫眉遞給女兒:“做個伴吧!”向黃毛獸拱拱手,一句話沒說就走了。他怕自己會後悔。全寨人都哭了。黃毛獸不敢久停,衝大家拱拱手,拉馬就走。浣竹已哭倒在馬背上。
兩人在大山中一連行了兩日,曉行夜宿,倒還無事。黃毛獸幾次要動浣竹的念頭。可浣竹那天真、信賴的目光,卻一次次讓他驚慌失措。他有些不忍下手。第三天傍晚,下起雨來。他們在一座破舊的山神廟裏住宿。山神廟裏布滿了蜘蛛網。一麵已經塌落。黃毛獸折一把荊條打掃幹淨了,又在廟角找到一堆幹草。想是有人在此住過。他把幹草鋪開,鋪上幾張獸皮,點上一根蠟燭。忽見浣竹正在廟角替換淋濕的衣服,燭光下半身裸著白。黃毛獸再也按捺不住壓抑了多年的騰騰欲火,衝上去把浣竹抱過來,按在草鋪上。浣竹嚇得大哭大叫,雖死命反抗,終於還是被他強奸了。浣竹痛不欲生,哭著鬧著要回。黃毛獸一旦第一次得手,就不再有一點點羞愧之心。他拔出刀子威嚇道:“在這深山裏,你哭也無用!不跟我走,就先殺了你!再回清水寨殺你父母!”
山神廟外雨下大了。霹雷閃電一個接一個,滿山都是火光,滿山都是駭人的水聲。一道閃電劃過,黃毛獸赤身裸體,像一條巨大的怪獸,麵目猙獰。他手裏握著一把牛耳尖刀,直直地對住她。浣竹尖叫一聲,嚇得昏迷過去。黃毛獸丟下刀,又撲到她身上……
第二天,依然大雨如注,不能行走。浣竹披頭散發,神情呆滯。昨天還是那麼天真活潑的少女,今天已變得憨傻了一般。她害怕黃毛獸的刀子,真怕他殺了自己。她才活了十七歲呀,滿腦子都是美好的幻想,哪裏想到過死呢?她還怕黃毛獸真的去清水寨殺害父母。她的腦子裏木木的,像做了一場噩夢。難道山裏人注定命苦嗎?!……
黃毛獸威脅一陣,哄勸一陣,對浣竹說了實話:“我沒有妻子。你要願意嫁給我,我會一輩子叫你享福!”
浣竹痛哭不止,完全失了主張。一個剛滿十七歲的山裏少女,太缺少人生的經驗了。半下午時,浣竹頭疼欲裂,發起高燒來。秀氣的瓜子臉燒得緋紅。黃毛獸隨身帶著草藥和銀針,這是山裏人出遠門必備的物品。他忙了一陣,為浣竹煎好藥,服侍她喝下去。當他又摸到銀針時,心裏怦然一動!……他的手哆嗦得那麼厲害,一個凶險的念頭產生了!……
浣竹喝下藥水,躺在草鋪上。因為仍在發燒,二目微閉,雙頰泛紅,小巧而豐滿的乳房一起一伏,更顯得楚楚動人。黃毛獸眯眼打量著,神魂飄蕩。那貪婪的目光,像盜墓人突然發現一件稀世之寶,下決心要永遠占有,又不得不毀掉一樣。他的內心充滿了矛盾和痛苦。他的心在抽搐。他舍不得,又不得不如此!否則就會失去她……
黃毛獸猶豫了足有個把時辰,終於還是下了決心。他獨自跑到山神廟外,在雨中站立著,向清水寨方向禱告:“老兵哥!別怪我狠心……我會讓浣竹生活得最安逸!……”禱告完返回山神廟,他的心不再抽搐了。浣竹已經睡著,臉上沁出汗珠來,更顯得嬌嫩可愛。他把浣竹喊醒,扶她坐好,說要配合藥草,再紮幾針。烷竹渾身癱軟,四兩力氣也沒有了,昏昏沉沉由他擺布。黃毛獸的手微微抖著舉起長長的銀針……浣竹像遭到電擊,全身一抖,失去了知覺!……
天明醒來時,雨停了。浣竹的高燒退了。可她一張嘴,啞了!再張嘴想說話,還是沒有聲音!她覺得好像舌頭短了,喉嚨裏像塞著一團棉絮……她急得“嗚哇嗚哇”大哭,用手在嘴裏亂掏,拚命抓撓自己的喉嚨,在地上發瘋地滾來滾去。黃毛獸趕忙把她抱住,又興奮,又害怕,心裏狂跳不止。他成功了!他的野醫術幫了他!可他卻安慰浣竹說:“你別……急!興許是高燒引起的,把嗓子燒壞了,慢慢兒就會……好的。”烷竹已癱在他懷裏,昏了過去。她被這意外的打擊弄得絕望了。
黃毛獸把她輕輕放到草鋪上,舒了一口氣,一下坐到地上。他摸摸額,一頭冷汗涼森森的。他抽起煙來,細細享受著成功的喜悅。他要帶走她,像帶走一個不會說話的玩具。她再也不會說出自己的家鄉住址,連被騙的經過也無法說出來。一切都將密封在她的喉嚨裏了!
黃毛獸取出酒,就著一塊牛肉幹,得意地喝了起來。他喝了一個上午。出去解手時,發現了兩條豺狗。一個死了,直挺挺的。一個昏了,軟綿綿的,鼻孔還在出氣。他斷定這是一條凶猛的狗。他把它拎回屋子,灌了一點水,將它救活了。後來,他喂它。它咬他。但終於把它征服了!他有力氣,有牛肉幹。他快活極了。一條與眾不同的豺狗,一隻可愛的畫眉,一位漂亮嬌嫩的姑娘,一部稀世寶書。他什麼都有了!
他又翻出那部書看。可看著看著,愣住了。他突然想起洗竹識得一些字。她會寫字!一切都可以寫出來!……黃毛獸頓時沮喪地坐在地上——老子白做了一番手腳!但猝然間,他跳將起來,一把拎起烷竹!浣竹一下被嚇醒了,她恐怖地睜大了眼,看著酒氣熏人的黃毛獸,不知他又要幹什麼。
“你——識字嗎?!”
浣竹不能說話了,心裏還是清楚的。你知道我識字的呀?於是,她茫然地點了點頭。
“啪!”黃毛獸甩手一巴掌。浣竹的嘴角頓時冒出血來。疼痛難忍。她覺得那不是巴掌,是一塊鐵餅!
“你不識字!懂嗎?!”黃毛獸惡狠狠地瞪著她,像要把她生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