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小塊被撕下來的紗布。
紗布原本的顏色應該是白色的,但染了紅色,才變成紅色的一團。
這上麵的紅色,似乎是血跡。
他也顧不得紗布是不是已經被弄髒了,將紗布一角放進嘴裏,細細舔嚐。
最後他確定,是人血沒錯。
看血跡的顏色,恐怕已經過了四五天,那正是鳳驚華失蹤的時間。
他不動聲色的將紗布塞進袖子裏,不動聲色的從米行前走過去,不動聲色的觀察這家米行。
敢在西市租門麵開鋪子的,要麼得有資金實力,要麼得產品過硬,否則光是一年的租金就能把人坑死,而這家米行店麵頗為開闊,但客人並不是很多。
他注意看了一下,發現這家“黃記米行”賣的都是高檔米麵,價格比普通米麵高上一倍不止,偶爾進出的客人顯然都是大戶人家的家丁。
他裝作想在四周租店鋪的小商人,挑了幾名攤主打聽這條巷子裏的行情。
而後他打聽到,“黃記米行”開張了約莫十年,掌櫃很客氣,幕後老板不明,生意似乎並不是很好,但老顧客較多,店掌櫃和夥計很少與四周的商家來往。
可以肯定,像“黃記米行”這樣的店麵,一定會有貯存米糧的地下室或倉庫,而且不會太小。
這樣的地方,不是很合適藏人嗎?
秋骨寒心裏微動,去跟狩王彙合,拿出那團染血的紗布,說明自己的調查與猜測。
陰九殺將紗布清洗幹淨以後,看著那塊紗布,慢慢道:“這種紗布,很可能是馬車的紗簾。”
這種紗布輕薄飄逸,柔韌透氣,不起皺,易清洗,材質極好,有錢人家的馬車都喜歡用這種紗布當車簾、窗簾、門簾等。
秋骨寒道:“她是被馬車帶走的,也許她暗中撕了馬車的紗簾一角,染上自己的血,在下車後丟到草叢裏。”
陰九殺:“也許是這樣。無論如何,那家米行,有必要查上一查。”
他們的猜測與事實相差不大。
鳳驚華被押進馬車時,秋夜弦就坐在她的身邊,馬車裏還一直掛著燈,鳳驚華隨身攜帶的東西全被搜走了,又在秋夜弦的親自監視下,她根本沒有辦法做小動作。
但她還是絞盡腦汁,努力想留下線索。
在轆轆的馬車行駛聲中,她用秋夜弦看不到的一隻手,用指甲戳進紗簾裏,悄悄撕下車窗紗簾的一角,揉成小小的一團,藏在手指間。
同時,她暗中咬破舌頭,存了一嘴的血。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她用手捂嘴,將那一團紗布塞進嘴裏,讓紗布浸染血水,而後再將紗布吐進手心裏。
下車的時候,她悄悄將紗布團丟進草叢裏。
她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有沒有用,但她無論如何都得試上一試。
心有靈犀,秋骨寒和狩王終究發現了她留下來的這一絲線索。
秋骨寒“騰”的站起來:“我們今天就潛伏在西市,晚上去搜查黃記米行。”
陰九殺道:“米行裏也許設有機關。”
秋骨寒又坐下來:“那、那要怎麼辦?”
他也聽說了四大家族的事情,秋夜弦怎麼會浪費黑家的才能?
陰九殺曾經被困在黑家的機關裏無法脫身,深知黑家機關的厲害,這會兒沒有輕易說話,而是閉上眼睛,沉思。
良久,他睜開眼睛:“想破解黑家的機關,還得黑家的人來辦。”
秋骨寒道:“你能請得動黑家的人?”
陰九殺道:“請不動,但也不用請。”
這一天,還在歸靈山裏尋找鳳驚華的黑無涯收到了一條消息:畫像上的女人現藏身於西市西二裏的黃記米行裏,準備借運貨的機會離開天洲。
黑無涯沒有懷疑這條消息,立刻動身前往西市。
他並不認為消息就一定是準確的,但是,他不會放過任何找到那個女人的機會。
而且他並不害怕會中什麼陰謀或陷阱,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很有趣的遊戲,遊戲越危險,越刺激,越好玩。
他出現在西市西二裏時,已經是深夜了。
他的打扮太顯眼,若是白天出現,必定引起別人注意,他知道那個女人的來曆不簡單,當然會選擇夜裏行動。
他一身的黑衣,走在黑暗裏,簡直就像不存在一樣。
他用了一種小工具,就輕易撬開了米行的鐵門。
他走進鐵門,沒有遭到任何阻攔。
他身後不遠處的多間店鋪的門縫後,狩王、秋骨寒以及他們帶來的高手,靜靜地盯著他。
秋夜弦埋伏在這一帶的眼線,已經被他們發現和盯住,並在剛剛被他們給幹掉了,他們現在就等著黑無涯幫他們清路。
當然,今天的“百年張記”會忍痛搞全場六折大酬賓,是狩王派人出大價錢,請店裏這麼做的。
一切隻是為了混淆視聽,引發轟動,方便他們暗中進行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