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遠遠的看到哥哥被馬匹拖來拖去,寒冷的初春的風從耳邊刮過,捎來惡魔得意的獰笑。
那是她一生的噩夢。一生的隱痛。一生的心傷。一生都無法彌補的過錯。
當哥哥和流寇的影子徹底消失時,她也因為身心遭受重創而暈了過去。
她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躺在自己的房間裏。
耳邊隱隱傳來哭泣聲。
家裏不僅燈火通明,還聚集了許多人,她能感覺到空氣裏無處不在的沉重與嚴肅。
她連聲追問哥哥怎麼樣了,然而,沒有人忍心當場告訴她實情。
後來她才知道,她跑去鬼哭山穀摘蘭花時,一名年紀比較大的女孩兒覺得事情很不妥,就跑去她家,將她的事情告訴了因為患上風寒而呆在家裏養病的哥哥。
哥哥知道事情嚴重,囑咐那個女孩去找人支援後立刻帶上武器出門,以最快的速度去救她。
當支援的人馬趕到事發現場時,哥哥已經消失不見,隻有地麵上縱橫交錯著的拖拽人體的痕跡,以及淩亂散布的血跡和零星的布料、碎肉。
眾人遵循血跡和拖痕,追到了鬼哭山穀,在血跡的盡頭發現了一處死人堆。
然而,那些屍體具具血肉模糊,麵目難辨,甚至殘缺不全,根本無法辯別哪具是哥哥的遺體。
於是眾人便將所有的屍體都保護起來,連夜討論如何處理。
這天晚上,醒過來的她又哭又喊,非要去找哥哥,最後被強灌了一碗湯藥,又暈睡了過去。
待她第二天醒來時,家裏已經決定為所有的屍體立墳,設壇作法,超度亡靈。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然而她就算哭壞了眼睛,哭壞了嗓子,也無法改變任何現實。
父母親和妹妹都很悲傷,尤其是母親,更是傷心欲絕,一病不起,然而,沒有人責怪她。
身邊人對她的理解和寬容,隻是令她更痛苦,更悔恨,更難受罷了。
她但願所有人都罵她,打她,恨她。
她也大病了一場,甚至試圖自殺。
那時父親對她說:“你這條命是你哥用他的命換來的,你不要這條命,就是不要你哥的命。在你的眼裏,你哥用命換來的東西,就這麼不值得珍惜嗎?”
她哭著道:“可是我對不起哥哥,我好想哥哥,不管我做什麼,哥哥都不會再回來了……”
父親沉默了半晌後,冷冷盯著她,嚴厲的道:“殺害你哥的凶手已經逃走,尚未找到。你若覺得對不起你哥,就找出那些凶手,讓他們付出加倍的代價。”
她心頭一震,久久說不出話來。
父親最後道:“但是,你不能再像這次一樣沒用了。”
然後父親就走了出去。
她看著父親的背影,就此打消了自殘和自殺的念頭。
從那天開始,她將笑容和所有的裙子、玩具都收起來,再也不與任何孩子打鬧嬉戲。
她穿起勁裝,拿起刀槍,像個職業軍人一般進行訓練,不曾叫苦,不曾流淚,不曾求饒。
她知道,隻有她足夠冷靜,足夠強大,足夠堅毅,才不會讓悲劇再次發生,再能為哥哥報仇。
半年以後她通過考核,加入童子軍,成為史上最年少的職業軍人。
她一邊接受嚴格的訓練,一邊嚴格執行各種需要孩子執行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