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雖然住在她為父親專門準備的椒房裏,但椒房的保暖功效到底如何,她心裏並沒有底,其他人也沒有住過椒房,也說不好。
此外,長住南方海島的哥哥怕冷,從沒經曆過極北之地嚴寒的祝慈也怕冷,陰九殺的部下中也有人受傷未愈,他們都是受不得寒氣侵襲的人,光靠冬衣遠遠不夠。
既然要買木炭,當然要買好一些的,她不想讓跟她冒險的人受苦。
她一身男裝,粗眉銅膚,氣宇軒昂,還留著兩撇小胡子,看起來又英氣又瀟灑,絕對沒有半點脂粉之氣。
她帶著兩個小弟,在一車車的木炭前走來走去,挑了半晌後,終於挑了半車的銀骨炭和半車的瑞炭,交了訂金,給掌櫃留了個地址,讓掌櫃送到指定的地址來。
而後她又在街上轉了半圈,買了些吃的,返回她留給掌櫃的地點的對麵宅子裏,等著對方送貨上門。
傍晚的時候,四季堂的貨車終於到了,一名中年男子走出來,交了剩下的錢後,讓夥計把東西搬進院子裏。
卸完貨後,四季堂的夥計離開了,中年男子走出來,關上大門,離開。
他就是一個被臨時雇傭的雜工,每天坐在街頭等人找他去幹零活的那種,現在,天色暗了,他也該回家了。
宅子裏靜悄悄的。
巷子裏靜悄悄的。
天黑了。
天更黑了。
一切都很平靜。
直到臨近午夜的時候,鳳驚華才從牆頭上躍出來,推開那間宅子的大門。
她拿起角落裏的一隻麻袋,裝上滿滿一袋子的木炭,背在背上,走出院子,沿著牆角,摸黑往真正的住處行去。
就像這麼久以來所做的一樣,她和同伴會利用晚上的時間,慢慢的、謹慎的、一點點的轉送物資回到藏身之地。
這麼做,確實非常麻煩,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她不介意用盡一切手段保護她重要的人,即使某些手段很可笑,比如現在這樣。
雖然天色很黑,沒有星光月光和燈光,她也沒有發現附近有埋伏,但她還是走得很輕,雙耳傾聽著四周的動靜。
她沒有聽到有人存在的腳步聲與呼吸聲。
她很熟悉這一帶的地形,連路邊有幾顆石頭都知道,即使是摸黑,她也不擔心迷路或撞到大樹。
因為是寒冷的晚上,沒有人會出門,她更不用擔心會撞到人。
她覺得今晚的行動一定也很順利。
但是,走到巷口的時候,不知為何,她覺得感覺很不好。
於是她停下來,站在路中間,一動不動,摒住呼吸,靜靜的聽,努力的看。
四周黑乎乎的,除了風聲,什麼聲音都沒有。
但她卻覺得她不是一個人。
這裏,似乎……還有一個人。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在什麼都看不到的黑暗之中,觸覺敏銳的人也能感覺到別人的存在,即使別人不出聲,不走動。
她沒有聽到別人的呼吸,卻能隱隱感覺到別人的氣息。
就像黑暗中隱藏著一隻可怕的、安靜的野獸,不用看到聽到也會感到莫名的害怕。
她不安了,手心出汗了。
站了好一會兒後,她不動聲色的、很慢很慢的將背後的麻袋放在地上,手摸進了腰間,握住了纏在腰間的軟劍的手柄。
“鳳驚華,你的手下在我的手裏,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