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鳳小姐本就沒有什麼深的交情,與鳳小姐的同伴更沒有任何來往,甚至,從根本上來說,她鳳小姐本就是對立的,她就算殺了鳳小姐這個敵國“奸細”,也完全合情合法。
如果說,出賣這些人能夠讓她輕輕鬆鬆的得到一切,她真的能守得住所謂的“道義”嗎?
她不能保證。
她自認不是壞人惡人,但她也絕對不是什麼善人良人,像她這樣的奴隸,若是善人良人,一定會過得非常悲慘,莫說沒有機會被主子選為親信,就算是下人也能隨便欺淩她和玩弄她。
她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人,鳳小姐也知道。
“我想你一定明白了。”鳳驚華淡淡說著,轉身,“那麼,再也不見。”
“鳳小姐,請再等一下。”胡兒慢慢站起來,用懇求的聲音道,“我有些話兒想跟你說說,您聽完以後,再走不遲。”
鳳驚華是真的很想走,但胡兒的聲音那麼懇切,就像遺言一般。
想到這個丫頭為了命運而努力抗爭,與自己如此相似,她心裏一軟,放鬆腳步,也不轉身,背著胡兒,淡淡的道:“說。”
“我的娘親是尚國人。”胡兒的聲音低低的,透著對往日的美好回憶與美夢逝去的哀婉,“她說她出生江南,長於江南,江南很美,是她所知道的天底下最美麗富饒的地方,她愛江南,天天都夢到江南。但是,她十五歲的時候,江南發生水災,父母死了,她被人販子賣到瑤京……”
這個時候,鳳驚華手裏的火折燃盡,熄了。
胡兒的聲音,也像沒有了光明與生氣,飄渺悲傷:“她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數次都想自尋斷見,但她遇到了我的父親。我的父親很愛她,對她很好很好,她後來也愛上了我的父親。我的父親買了她,娶她為妻,兩個人很恩愛……”
“那個時候,我父親的家境還不錯,做點小生意,衣食無憂,母親過得很好,我生下來以後也倍受寵愛,過得很好。那時,我過得很幸福,我以為我會一輩子都這麼幸福。可是後來……”
“後來父親病了,病得很重,家裏的生意也顧不上了,還花了很多很多的錢治病,我們家就慢慢的變窮了。父親說他的病治不好,讓母親不要花錢,但母親執意要給父親治病,花光了家裏的積蓄後就變賣家產,家產賣完後就到處去借,最後、最後……”
她的聲音微哽:“最後父親死了,家裏欠債累累,好多債主找上門來。我母親和我生得漂亮,許多債主想霸占我們,母親不幹,帶著我逃走。逃走途中,母親也病了,然後死了。於是我不得不賣身葬母……”
“就在這個時候,乙央蘭路過,見我會識字會算帳,長得也還不錯,就出錢買下了我。我就這樣成為了乙家的家奴,因為表現得很好,後來又被選為乙央蘭的侍女……”
“這些不好的回憶,我就不說了。”胡兒低低的道,“我想說的是,我的母親經常跟我說江南有多好,她有多麼想念和熱愛江南。我問她為什麼不回江南,她說江南太遠,她太愛父親,也太愛我,不舍我們背井離鄉,也不願我們忍受千山萬水,風風雨雨的苦……”
“她說我長的就是江南女子的模樣,她希望我長大的時候能去江南看看,去她的故鄉看看,如果喜歡那兒,就嫁在那裏。那裏有文人雅士,有謙謙君子,就連販夫走卒也是斯文的,那樣的男子更適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