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過後不久,第一抹綠意雖然很淡很淡,卻開始染上了蕭瑟的枝頭。
陰九殺又進宮去看望陰太妃。
基本上,他每隔三五日就進宮看望姐姐,而這次,鳳驚華也隨他一起進宮。
鳳驚華想用她的舉動告訴陰太妃,她一定不會再讓陰九殺卷進紛爭和危險之中。
兩個人在陰太妃處呆了一個多時辰後離開。
陰九殺是想呆久一些,再久一些,但陰太妃的身體卻撐不住,要去歇息了,陰九殺也隻能沉默的離開。
鳳驚華陪著他,慢慢走過望不到盡頭的重簷回廊和曲徑彎道。
她離陰九殺是這麼的近,卻感覺離他很遠,宛如黑與白的不可相融。
就在這時候,秋夜弦突然就出現在前麵的台階上,對他們微笑。
“狩王來得正好,朕正好有事想與你談談。”他說。
鳳驚華下意識的皺眉,眼裏閃過警惕之色,秋夜弦想做什麼?
陰九殺道:“皇上請說。”
秋夜弦上前幾步,微笑:“朕想與你談的,是一些重要的私事,請狩王隨朕進廳。”
旁邊就有一間花廳,裏麵暖和得很,還有這個時節見不到的鮮花。
鳳驚華下意識的就抓住陰九殺的手腕,不想他與秋夜弦單獨在一起。
陰九殺卻偏頭,對她淡淡一笑,臉上寫著“無妨,無事”,而後就拿開她的手,慢慢的走向花廳。
秋夜弦給了鳳驚華一個莫測的微笑,大步進廳。
兩人一進花廳,太監就機靈的把門關上,將兩人的身影與對話徹底鎖起來。
鳳驚華站在走廊下,盯著花廳的門:秋夜弦到底想做什麼?
花廳裏,秋夜弦優雅的坐在小桌邊,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微笑:“狩王請坐。”
陰九殺也不客氣,在他對麵坐下。
秋夜弦甚至親自給陰九殺倒茶。
然後道:“陰太妃身體欠佳,朕也著急得緊。朕問過太醫了,太醫說陰太妃得的乃是心病,隻能用心藥醫治,而這心藥,朕以為隻能是王爺了。”
陰九殺注視著茶杯裏慢慢舒展開來的,形狀十分漂亮的茶葉,淡淡的“哦”了一聲。
隨便秋夜弦說什麼或做什麼,他都沒有什麼感覺。
秋夜弦當然也很了解他的性格,沒期待他會有反應,繼續慢悠悠又誠懇的道:“為了治好陰太妃的病,朕也想了很多。朕以為,隻有你遠離戰場,成親生子,過上安定的生活,陰太妃的心病才能慢慢痊愈。”
陰九殺還是盯著茶杯裏的茶葉,不說話,也不看秋夜弦一眼。
秋夜弦知道他還是聽得到自己在說什麼的,又道:“如何才能讓你遠離戰場,成親生子,過上安定的生活呢?朕也認真想過了,還想到了一個好法子。”
他微笑:“朕聽說錦國女王玉梵香對你十分鍾情,甚至曾經有意想與你結親,隻是你另有所愛,沒有接受女王的心意。但朕想,時過境遷,你的心境應該也有所不同了罷?你若是接受女王的心意,去錦國當王夫,不就能徹底離開戰場,再不用流血流汗,再不用擔心安危了麼?如此,陰太妃不是就能安心,解決心病了麼?”
陰九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其實,”秋夜弦頓了頓,“朕也知道你與陰太妃姐弟情深,相依為命,你們的平生所願,不過是全家團聚,其樂融融罷了。朕也有心成全你們的心意,然而,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和世俗的常理,豈是朕能公然破壞和違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