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恒先是一愣,而後大喜,撫掌:“老太太說得是,沒有狩王,這事哪裏能談得成?我明日就親自去見皇上,稟明此事,務必等狩王回來再處理。”
他應該早就想到這個辦法的,隻是他素來與狩王沒有深交,對這個貴族化、文氣化的大將軍也頗為忌憚,就沒有從狩王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加上當局者迷,沒能想到這一點。
秋綿綿微笑:“那就有勞太傅了。”
說罷,她呷了兩口龍井,道:“其他幾人的心思,太傅可有了解?”
皇上當然不會讓位,隻是,如果其他人若是聯手的話,京城必起腥風血雨,蘭家也必定會深陷其中。
姬恒歎氣:“老太太是何等人物,這點還用老夫明言麼?”
鳳翔空和陰九殺肯定不會支持皇上,祥國公和榮親王都不願與他“深談”,而原本在祥國公手中的遺詔出現在“秋煙散”的手裏,其態度,也算是不言而喻了。
秋綿綿微哂:“如此,事情隻怕要複雜了。”
姬恒笑了笑:“早就已經很複雜了。”
他在軍中雖然談不上有什麼勢力,但眼線總是有的。
皇上和鳳家、狩王在軍中的勢力爭奪,隻差沒有公開化了。
--公開化的時候,便是開殺的時候了。
秋綿綿輕輕的歎息,戰,是躲不過的了,隻希望蘭家還能繼續保持如今的地位就好。
她這麼想,姬恒也這麼想。
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欲言又止,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們既然已經在遺詔的事情上達成了一致,還有什麼可說的?
他們雖然都是皇上的心腹,卻也是互不相讓的對手,眼下又是兩家女子爭奪後位的關鍵之時,兩人都恨不得對方的女兒、孫女、甚至是曾外孫子等死了才好,而且兩人都早已成精,對對方的態度心知肚明,連客套話和場麵話都不用說出來惹對方笑話。
氣氛,突然間就變得異常尷尬。
兩人都沉默著,想找點什麼話說,卻又覺得說什麼都是場麵話。
他們都這把年紀了,又隻有兩個人在,說些雙方都不以為然的場麵話,也忒沒意思了。
終於,秋綿綿站起來:“在這事上,我與太傅的意思完全一致,既然我們已經談完了,老身就回去了。”
姬恒也真是累得不行了,眼前都是花的,便也順勢而下,道:“老夫送老太太一程。”
秋綿綿很客氣的道:“那就有勞太傅了。”
姬恒送秋綿綿到姬府大門,待秋綿綿的轎子起動後,才對管家道:“扶我回房。”
從昨夜到現在都沒怎麼休息,他這把老骨頭啊,真是撐不住了,這會兒隻想好好睡一場。
而轎子裏,一向早睡早起的秋綿綿,也相當疲憊了,眼睛一闔,靠在扶手上,就小憩起來。
但她睡不著。
戌時未過,她卻已經這麼疲憊了麼?
她的身體,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也不知道還能保持清醒多久。
所以,她更要抓緊了--抓緊將蘭貴妃推上皇後寶座、將大皇子推上太子寶座。
想她也是嫡正的公主,才貌完全不輸給任何皇室公主和後妃,隻因為母親是風塵女子,就隻能寄養在民間,直到母親死後,她才在父皇的安排下,變身為某位皇室遠親的女兒,得以冠上“秋”姓,但她這一生,都不能暴露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