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個意思。何書記,你看啊,明天就是過小年了,在我們鄉下呢,過年是很有講究的,一般不能與喪葬沾邊,雖然我們共產黨人不相信迷信,但我們畢竟是要入鄉隨俗。”
“這樣吧,你們縣委就派個人帶下路,我和陳風去就可以了。”何至道:“烈士陵園裏躺著的烈士,跟陳風的父親是戰友,讓他代表後代去看望一下先烈,也算是對地下的他們有個安慰。”
何至的話基本透露了我的身份,我是一個南下幹部的後代,是一個跟隨何至父親南征北戰的老戰士的後代!
“這樣吧,關書記,我陪何書記去。”劉縣長主動請纓。
關培山沉吟了半響說:“何書記,還是我們一起去吧。畢竟,烈士是犧牲在我們春山縣,作為地方的最高官員,過去我的認識不夠,沒有重視這方麵的工作,今後一定要在每年舉行一個公祭活動,讓烈士睡得踏實,讓後代銘記革命勝利的來之不易。”
何至滿意地點頭,推開麵前的酒杯說:“我們現在就去。”
他這一招讓大家都手足無措起來,恰好黃奇善進來,聽到這件事,趕緊說:“各位領導,稍坐片刻。既然去拜祭烈士,我想應該要獻個花圈之類的。我現在去準備一下,好嗎?”
何至揮揮手說:“儀式不重要,人到了,心就到了。”想起犧牲的戰士中還有自己認識的人,眼角不覺濕潤起來。
關培山誠懇地說:“何書記,讓奇善去準備一下吧。他辦事快,要不了多久。”
何至隻好坐下來,默許了他們的要求。
關培山把黃奇善叫到一邊,耳語了幾句,黃奇善如兔子般躥了出去。
服務員請我們去另外的房間喝茶,關培山書記說,招待所聽說何書記要來視察,特地準備了春山縣最好的土茶,並請何書記題寫名字,今後這土茶要包裝上市,成為春山縣另一個具有地方特色的農產品。
何至聽到這樣的話,興趣怏然地隨著服務員去了。我們跟在後麵,像一群羊簇擁著一頭老虎一樣。
春山縣的土茶完全的手工原始製作,隻采清明後的第一片茶葉,傳說在遠古時期,茶葉必須是處女用小嘴銜著摘下,摘下後放進雙乳間溫著,名為“處子茶”。
茶葉手工揉搓,鐵鍋裏肉手翻炒。翻炒後的茶葉用炭火再烘烤一個時辰方才泡用。茶水如碧玉,茶葉如清羽。入口清冽,齒頰留香。
房間裏擺著一張大台子,鋪著大紅的布,上麵擺著文房四寶,一張高質地的宣紙平整地鋪在台子上,透著俗套的文雅。
泡茶的服務員長相端莊清秀,頭發在腦後綸成一個髻,用一根別致的木質簪子插住,五指修長白皙,仿佛如玉。
何至喝了一口茶,嘖嘖稱奇,說沒想到春山縣還有這樣的好茶,當即要求春山縣要認真做好產業調整,不能放著寶貝不管,去搞其他虛擬的經濟。
關培山連連稱是,趁著興致,請何至給茶葉題寫個名字。
何至欣然應允,握著筆想了一下,筆走龍蛇寫下了“春山春茶”四個字。
一頓飯下來,何至跟我說過的話不超過五句,而且根本就沒有就我的事展開任何話題。我心裏一陣鬱悶,表舅啊表舅,你叫我來,就是為了陪你吃一頓飯?
想了一會,又自己笑起來,不吃飯,還能有什麼?
劉啟蒙縣長看我苦一陣臉,笑一陣臉,莫名其妙,悄悄問我說:“陳風,何書記真要去烈士陵園啊?”
我搖搖頭,苦笑著說:“劉縣長,實話告訴你,我也是第一次見何書記。”
劉啟蒙聽完我這句話,臉上浮現一絲不可琢磨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