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男人坐在蘇西鄉的食堂裏各懷鬼胎算計對方,為的就是黃微微這一朵奇葩。
誰都知道,隻要做上了黃家的乘龍快婿,仕途就會像坐火箭一樣飆升。
黃微微是個美人,美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一個市委組織部長的父親!更要命的是她沒有正麵拒絕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
她的曖昧,讓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有希望。男人在仕途麵前,多高傲的人都會放下自己的自尊,會不顧一切,不擇手段去達成目的。
何況,有了黃微微,是江山與美人,魚與熊掌兼得的千古美事。
做官是中國男人的最高理想!男人可以沒錢,但一定要有官。官跟錢,是兩個孿生的兄弟,有錢了,可以做更大的官,有官了,可以賺更多的錢。假如既沒有官,也沒有錢,你就老老實實做個草民,等待命運的車輪從身上無情的碾過,最後化作一杯黃土,歸於無塵。
官是什麼?官就是權!權是男人最熱愛的東西。男人有權,就有金錢,有美女和無數的奉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有光宗耀祖的精神滿足。
我無聊地看著郭偉和黃奇善拚酒。這兩個男人,心裏都憋著一股火,都想著讓自己的熊熊烈火去燒毀對方。但他們都是文化人,文化人心眼多,不屑於用身體去決鬥,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隻好用酒精來麻痹自己,消滅別人。
黃奇善喝酒的本事與郭偉不可同日而語,這在當年我們搞社教的時候就非常清楚的事。因此郭偉說要喝一杯的時候,他的心裏就發怵,腳脖子抽筋。但他不能示弱於眼前這個春風得意的男人,與人鬥,其樂無窮!盡管喝酒能力的高低不能拿到台麵上講,但對於他們來說,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失敗,都有可能失去美人的芳心。
一瓶暈頭大曲很快就見了底,黃奇善搖擺著身體,大著舌頭衝我嚷:“陳風,你不夠兄弟啊。”
我拍著他的背說:“奇善兄,此話怎講?”
黃奇善瞪著眼睛說:“你們都不夠兄弟。”他指著我和郭偉說:“在你們地頭是吧?欺侮我。”
郭偉不動聲色把瓶子裏最後的一滴酒倒進自己杯裏,端起來朝著黃奇善晃晃說:“看我,比你多喝了四杯了。”
黃奇善睜著朦朧的眼睛盯著郭偉看,突然頭一歪,撲倒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我扶住他怕他跌下地來,呼喊著食堂老王去叫幾個鄉幹部來幫忙。郭偉站起身,輕蔑地看了看黃奇善。
幾個鄉幹部七手八腳把黃奇善抬到鄉政府專門接待貴賓的房子裏,問我還有什麼吩咐。揮揮手讓他們退去後,我倚靠在另一張床的床頭,抽出煙來點上。
沉睡的黃奇善發出囈語,我分明聽到他在叫著黃微微。
心裏一動,掏出電話來,撥通了黃微微的手機。
電話裏她很興奮,高興地問我怎麼想起給她電話了,說自己正陪著小姨在外麵辦事。
我沉靜地說:“黃奇善在我這裏,喝醉了。”
她似乎在電話裏白了我一眼,說:“他怎麼喝醉了?關我的事嗎?”
我說:“不關你的事,他跟郭偉拚酒,喝醉了。”
“他們兩個拚什麼酒啊?”
我突然嬉笑起來,說:“還不因為你。”
“關我什麼事?”
“你心裏明白的嘛。”我說:“兩個男人拚酒,不是鬥氣,就是鬥命。能讓男人連命也不要的事,除了女人,還有什麼啊。”
“你怎麼沒鬥?”她的聲音好像有點失落。
“跟我鬥?他們都不是對手。”我說,嘻嘻哈哈,對著話筒我幾乎是踐踏她的意誌,我說:“為一個女人鬥酒,我不幹。”
她沒說話了,話筒裏傳來她沉重的呼吸,良久她幾乎是狂喊著說:“陳風,你怎麼不去死!”
我趕緊掛了電話,惹火女人是最危險的事。
她的電話打了進來,我摁下去,就聽到她在話筒裏抽泣。我不敢做聲,把話筒緊緊貼在耳朵邊,心煩意亂聽她的綴泣。
“怎麼不說話?”她問我:“你剛才說的是真心話?”
我細聲說:“我就開個玩笑。”
“玩笑是這樣開的嗎?”她停住抽泣,說:“不相幹的人為我拚酒,相幹的男人卻當作笑話。”
我隻好說:“正因為相幹,我才覺得完全沒有必要與不相幹的人去拚。”
她顯然是破涕而笑了,衝著話筒說:“小姨在,你要不要跟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