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酒醉心明(1 / 2)

海鮮酒樓還是一如既往的紅火,來來往往的各色小車川流不息。

在春山縣的海鮮酒樓消費,口袋裏沒裝著幾個子兒的人,看一眼大門都覺得奢侈。一隻澳洲龍蝦,標價一萬八千八,一碗鮑汁拌飯,最低也在三百以上。

盡管貴,來消費的人卻絡繹不絕。誰都知道,來這裏吃飯的人,沒有一個是自己掏腰包買單。買單的人,都不願意來這裏吃飯。

這裏就是個銷金庫,一頓飯吃個兩三萬的,不見得就是個有錢人!

錢有餘毫不猶豫帶著我穿堂入室,選了個雅靜的包廂,大喇喇的把身子滾進沙發裏,叫著服務員先來一壺好茶。

茶一上來,錢有餘端起杯子,一口灌下去,燙得差點跳起來,指著一旁的服務員吼道:“你想燙死我呀?”

服務員矜持地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並不搭理他。

錢有餘是海鮮酒樓的常客,第一次被鄧涵宇帶來時,一頓飯吃了一萬多,單卻是鄧涵宇買的。到後來,每次回城關鎮,鄧涵宇必定要帶他來海鮮酒樓。但從此後,鄧涵宇就不再買單了,不是裝醉,就是裝傻。

錢有餘被燙了後,嚷著要找經理,說自己嘴巴燙了泡,吃不得飯了。

錢有餘的嗓門大,幾十年來一直改不了。比如他在餐館吃飯,他的聲音可以蓋住鬧哄哄的大堂,錢有餘並不在乎別人側目,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裂開厚嘴唇,傻傻地笑。

經理沒找來,倒引來了鄧涵宇,大驚小怪地喊:“錢老板,來吃海鮮了?也不告訴兄弟一聲,吃獨食啊!”

一眼看到我,換了一副笑臉,叫道:“陳老弟,原來請的貴客是你呀。我剛才還在奇怪,錢老板雖然有錢,但吃頓飯,他還是肉痛的嘛。”

錢有餘尷尬地陪著笑,嘴裏嘟嘟噥噥:“我哪裏吃獨食了,這不正要去找你麼。”

“你騙我兒子可以,想騙老子,怕是你的毛還沒長齊呢。”鄧涵宇一屁股坐下來,大喇喇地對我說:“老弟,聽說你高升了,恭喜啊!”

“升個鬼!”我沒好氣地罵道:“遇到錢老板這個瘟神,給個皇帝做,怕是沒命受。”

錢有餘並不生氣,傻乎乎地說:“陳鎮長,你跟鄧鎮長現在一樣大的官,你們兩個,誰的權力大啊?”

鄧涵宇酸酸地說:“我這算什麼官?屁大的芝麻官,哪裏敢跟陳鎮長比?人家高配副處,我可是在正科的位置上原地踏步了十年。”

“他的副處,怕是穩不住了。”錢有餘笑嘻嘻地瞧我一眼,甩給鄧涵宇一句話:“不過,陳鎮長是為百姓好。”

我心裏罵道:“去你娘的,老子心裏裝的不全部是百姓,還裝著官帽、女人和權力。”

強盜都是逼成的!老子離不開蘇西,不是你錢有餘的本事,是劉啟蒙的決定!

錢有餘一下午被我罵,全然沒有半點不高興,反而興致勃勃要了一瓶茅台,說吃海鮮,非得喝茅台。

春山縣的茅台,都是大路貨。按照關書記的說法,春山縣一年喝掉茅台以噸算,茅台酒廠一年也就生產那麼點酒,能流到春山縣的,怕是一斤也不到。

鄧涵宇自然明白茅台酒的背景故事,起身要走,說自己現在改了口味,改喝洋酒了。

錢有餘並不過多挽留,掏出手機說:“鄧鎮長,你知道團委黃書記的電話麼?”

鄧涵宇指著我說:“放著一個人不問,你問我做甚?錢大老板,你不是挖坑埋我吧?”看著鄧涵宇猶疑不決的樣子,我心裏一陣竊笑,錢有餘的無心之舉,讓鄧涵宇這個官精,在他錢有餘半個人精麵前,徹底原形畢露。

錢有餘一怔,立即明白了過來,趕緊洗白自己說:“鄧鎮長想哪裏去了?就是給我三個膽,也不敢埋你啊。”

鄧涵宇皮笑肉不笑地說:“如果給你四個膽,看樣子你還是想埋了我的。”

錢有餘一急,臉就發白,吭吭哧哧半天,憋出一句話:“給四個膽也不行。”

“給你五個呢?”

“我…我…。”錢有餘口吃起來:“給一百個也不行!”

鄧涵宇就笑了,過來拍著錢有餘的肩膀說:“我就說老錢嘛,給你一千個膽,你也埋不了我。”說著掏出電話,翻出黃奇善的電話,一個數字一個數字耐心地告訴錢有餘。

剛才的一幕我看在眼裏,心裏冒起來一陣笑。鄧涵宇啊鄧涵宇,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你被一個老農民嚇得花容失色,著實侮辱了幹部的光輝形象!

黃奇善來得比風快,一頭黑發亂蓬蓬地耷拉在額前,形象顯得狼狽。

看到我,扯了扯衣角說:“坐摩托車來的,風大,吹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