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佩服省裏幹部工作的慎密,連何家瀟都能知道,也許他就是無心一說,但也就是因為他無心一說,才發現另外十七具石棺,否則,它們可能要永遠埋在地下,再過幾千年才能出土。
跟在我身後的何家瀟自負地笑,我就對副局長說:“其實這個叫何家瀟的,就是他。”
副局長就停住腳步,盯著何家瀟看了幾眼,隨口問了幾個問題,沒想到何家瀟都能對答如流,讓我大吃了一驚。原來在我心目中的紈絝子弟的形象煙消雲散,看來這個小屁孩還真有一手。
副局長扔下我們不管了,轉而問何家瀟:“想不想來省文管局上班?”
何家瀟現在滿腦子是出國,別說是中部省,就是給他一個國務院的差事,他也未必答應。
果然,何家瀟拒絕了副局長的好意,說自己本來就隻懂半點皮毛,想要進省文管局,資曆不夠不算,重要的是怕壞了文管局的名聲。
副局長也不勉強,但堅持要請我們吃飯,說他搞了一輩子文物工作,蘇西鎮出土的文物才讓他真正開了眼。
盛情難卻!
接連弄明白了兩件事,我基本上是喜形於色。
站在省城街頭,看萬家燈火,想起幾年前我還是這其中一盞燈下的人,如今歸來,一切物是人非,不由感概起來,憂傷從心裏彌漫開來,感染得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憂傷。
何家瀟得到了副局長的認可,心裏自然比我還高興,說什麼也不肯連夜回去,說非要在省城過一夜,領略這個城市的歌廳文化。
中部省是全國歌廳文化的祖師爺,從草根舞台上走出了很多的名星。幾年前我在這裏讀書的時候,歌廳文化就已經如火如荼,如今是爐火純青了,過去口袋羞澀,隻聞其名,未見其容,今日剛好有此機會,自然樂得一飽眼福。
陳萌是何家瀟做什麼,她必定跟在後麵附和。但黃微微就不願意去了,說裏麵糟糟雜雜的,還不如找家賓館休息。
最後的結果是,何家瀟和陳萌去歌廳看節目,我和黃微微開車去找賓館。
省城現在變化很大,幾乎是日新月異,我憑著記憶,指揮著黃微微把車開到華天大酒店。
開了兩間房,我和何家瀟一間,黃微微和陳萌一間。我們在走廊裏分手,各自打開房門,一腳跨進去,突然想起小姨的電話,背上冒起一層冷汗。
小姨抱歉地告訴我,雪萊不是她想的那麼好對付!
“究竟怎麼樣了?”我急著問,煩躁地一腳踢飛垃圾桶,哐當一聲巨響,惹得小姨在電話裏問我在幹什麼。
“她已經找到你舅媽了。你舅媽現在到處在找家瀟。”小姨緊張地說,我似乎聽見她粗重的呼吸聲。這確實讓我意外,在我的印象裏,小姨從來都是處驚不變的能人,現在她也似乎六神無主,看來事情到了難受收拾的地步。
“你們在一起嗎?”小姨追問我:“他去了春山縣?”
“我在省城。”我告訴小姨說:“家瀟和陳萌、黃微微都在。”
小姨沉吟一下說:“你們不要急著回來,特別是家瀟,千萬不能露麵。”
我正要回話,門被敲響,接著就看到黃微微嫋嫋婷婷進來,站在屋子中央四周打量著房間,說:“你跟誰打電話?”
我告訴她是小姨,黃微微就非要跟小姨說話。
我把電話遞給她,自己轉身進了洗手間,一屁股跌坐在抽水馬桶上,想哭!
何家瀟這事跟我有直接的關係,宛如舅媽帶著兒子千裏迢迢來衡嶽市,第一個晚上兒子就出了軌,而陪著他出軌的人,恰恰是我!
兒子是宛如舅媽的生命!她一直把他當作一塊純潔的白玉,出了雪萊這一檔子事,讓舅媽情何以堪?
而這一切,罪魁禍首是我!因為,她放心把兒子交給了我,而我,讓她的兒子在別的女人肚子裏種下了一根苗,苗床卻是她最不願意接受的。
我想給舅媽打去電話,想了想還是放棄,心裏開始恨雪萊來,這個沒有廉恥的女人,挖了一個天大的坑,把我們全部埋了進去。
也許,禍起蕭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