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往返蘇西老鄉政府的開車經驗,再開起車來就顯得得心應手。
解決了老鷹嘴趙半仙的猝死一事,我感覺到全身無比的輕鬆起來。車一啟動,歌聲就從我喉嚨裏飛出去。
我的吼聲伴隨著吉普車的引擎聲,交彙成一曲初冬暮歸絕唱。
天色陰沉得可怕,暮色沉沉籠了上來。打開車燈,光柱像利劍一般射向遠方。孫德茂家的中巴車在我屁股後麵鳴了幾聲喇叭,想要超我的車。我從後視鏡裏仿佛看到了司機醜惡的嘴臉,心裏一陣怒氣,把車子直直的開在路中間,半點讓路的意思都沒有。
中巴車叫了一陣,終於不再叫了,跟著我後麵乖乖地走。看他老實的樣子,我想笑,剛把車挪到一邊,中巴車像發瘋一樣從我車邊竄過去,差點刮到了我的後視鏡。原來這雜種一直在找機會!我罵,加大油門,追上去。
追了半天,看到中巴車的尾燈消失在拐彎處,知道憑自己的技術,想要追上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心裏就窩了一股火,罵罵咧咧把車停到路邊,扯出家夥來,朝著夜空使勁地撒。
車過中學,突然想起薛冰,心裏一陣愧疚,終究沒抵住想看她一眼的欲望。把車停好後,沿著彎彎曲曲的田埂小道,朝學校走。
學校已經開始晚自習,教室裏的燈光都亮了起來,偶爾能看到幾個遲到的學生,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
我不想驚動任何人,徑直往食堂樓上走。
薛冰不是班主任,她不需要帶班上晚自習。這個規矩幾年前我就知道!
薛冰的房門緊鎖,裏麵沒有漏出半點燈光。我不死心,還是敲了幾下,側耳細聽,屋裏沒半點動靜,頓時覺得索然無味,靠在欄杆邊,掏出一支煙來準備點上。
還沒點火,看到校長急匆匆過來,老遠就喊:“陳鎮長,你來啦。”
我是不想見他的,這個校長一看到我就說遷校的事,老子手頭沒幾塊錢,拿什麼給他遷?
“薛老師調走了,陳鎮長你不知道?”他過來,從我手裏接過打火機,幫我點火。
“知道。”我說,心裏一陣發虛。薛冰什麼時候調走了?這個消息我確實半點也不清楚。盡管黃微微跟我談過一次,但我還是沒放在心上。要知道從一個鄉村中學調一個人去市裏工作,是件很難,難得幾乎做不到的任務。
但我不能在校長麵前表現出什麼也不知道。畢竟我和薛冰的關係,在整個蘇西鄉裏,幾乎是家喻戶曉。
“我來拿點東西。可惜忘記帶鑰匙了。”我掩飾著自己,深深地抽一口煙。
“薛老師走的時候已經把房子交回學校裏,裏麵現在是空的,她沒告訴你?”校長奇怪地問我。
就好像撒謊的孩子被說破一樣,我的臉騰地紅了半邊,好在光線幽暗,校長無法看清。
我一陣慌亂,頭也不回就往樓下走,邊走邊說:“確實。我糊塗了。”
校長緊跟著我,問道:“陳鎮長還有什麼指示不?”
“沒有!”我說,慌不擇路。
他還想說話,我搖手製止他說:“你們中學的事,就快開會研究了。不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