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雪地裏的誘惑(上)(1 / 2)

我們的車順著省道歡快地往前奔,一個小時後,我們拐上通往春山縣的縣道,道路陡地就窄了許多。

這條路走的車不多,路中間隱隱約約兩道車轍,已經被一層薄冰蓋上,車輪一上去,滑溜溜的令人心驚膽寒。

毛平裹著大衣,在後座呼呼大睡,間或傳來一陣抑揚頓挫的鼾聲,和著引擎的轟鳴,演奏成一曲五音不全的詠歎調。

天色暗了下來,我打開車燈,沿著兩道車轍走。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開,手心裏冒出汗來,沾在方向盤上,滑溜溜令人心底起膩。拐過一個山嘴,觸眼盡是一片雪白。山裏的雪化得慢,山外已經融雪的時節,到了山裏,恍如另外一個世界。山上的樹全身素裹,偶爾能看到驚飛的山雞,撲楞著翅膀,把一樹好雪,驚得紛紛揚揚的飄落。

這條路很遠沒有人煙,路在山中間穿行,恰如一條貫穿的直腸,傲決地沿著山邊延伸。

坐在前排的李婦聯跟我一樣的緊張,雙手緊緊抓住車門把手,不時提醒著我減速,拐彎,慢行。

人一緊張,錯事就接踵而至,在爬過一個小小的山坡後,放眼看去,底下是一條筆直的路。心就輕鬆了許多,剛鬆口氣,突然發現路邊竄出一個東西,心一急,腳刹手刹一起下去,聽到車頭傳來一陣哀鳴,緊接著車就像陀螺一樣的轉起圈來,隨即車就往路溝裏竄。

李婦聯嚇得尖叫起來,呯的一聲巨響,車頭撞在一棵樹上,引擎蓋凸了起來,冒出一股白煙,熄了火。我慌忙解開安全帶,呼叫著李婦聯和毛平逃命。叫了半天,發現毛平已經滾落到座位底下,張著嘴喘著粗氣,卻是半點也無法動彈。

再去看李婦聯,她已經拉開車門遠遠地跳開,穿著冬裙的腿邁不開大步,急得摟起裙子往前跑,沒料到一腳沒踩穩,摔個仰麵朝天。

我顧不得笑,拉開後車門,一把拖下毛平,像拽條死狗一樣,也遠遠逃開去。

車沒起火,也沒爆炸。水箱裏的水流光之後,白煙慢慢地消散了。剩下我們瑟瑟發抖的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半天作不得聲。

“完了!”毛平從地上爬起來,揉著腰眼哀歎。

“謝天謝地,菩薩保佑!”李婦聯雙手合十,閉著眼朝天亂拜。

我冷靜下來,扔下他們兩個,一個人走到車邊。

我們的車撞死了一頭野羊,這是一頭不到半歲的野羊,全身的毛長得濃密黑亮。它的眼張開著,嘴也張開著,似乎在呼應著媽媽的呼喚。

我踢了它一腳,轉頭去看我的車。

車頭把一棵碗口粗的樹攔腰折斷,引擎蓋掀了起來,水箱已經完全報廢。

我鑽進車裏,試圖去點火,扭動鑰匙,車引擎沒半點反應。

毛平和李婦聯跟了過來,緊張地看我打火,等到我垂頭喪氣從車裏鑽出來,絕望就漫上了他們的眼。

天全黑了,雪在夜裏顯出它的純潔,借著天上隱隱約約的星辰,居然有一絲反光。

“完了,回不去了。”毛平一屁股跌坐下去,剛一接觸到雪地,又驚得跳起來,哭喪著嗓子說:“這麼冷的天,不凍死也會餓死啊。真是饑寒交迫。”

我沒搭理他,從身上掏出手機,給黃微微打電話求救。

掏出手機一看,居然沒有信號,換了幾個方向,還是一點信號也沒有。一股驚恐頓時湧了上來,我們是陷入了絕地!

“怎麼辦?怎麼辦?”毛平焦躁地問,急得團團打轉。

“攔車吧。”我說,解下脖子上的棉圍巾,遞給凍得瑟瑟發抖的李婦聯。她推拒了一下,到底頂不住寒冷,把圍巾嚴嚴實實地圍在了脖子上。

“到哪裏去攔車?這個時間,哪裏還有車。”毛平跺跺腳,把雙手湊到嘴邊,哈了一口熱氣,使勁搓搓。

“也許會有的。”我安慰他,自己心裏也是一片茫然。

“但願如此。”毛平痛苦地捶著腰說:“陳風啊,我懷疑我的腰傷了。要是今晚走不了,看來我會犧牲在這裏。”

“你犧牲了就是烈士!”我打趣著他,想要緩和一下緊張沉悶哀傷的氣氛。

“都別說了。我看啊,你們兩個還是趁早去找點幹柴來,我們燒一堆火,起碼不會凍死。”李婦聯像個指揮官一樣下達了命令。

我覺得這個主意很好,誰料毛平回絕道:“黑燈瞎火的,你要我們去哪裏找幹柴?再說,下了這麼多天的雪了,還會有幹柴嗎?”

我知道毛平不願意去,隻好自己下了馬路,去撿拾一些柴火。

剛下到坎下,就聽到一陣汽車的轟鳴聲,接著就有兩束汽車燈光穿透夜空而來。

我看到毛平張牙舞爪地站在路中間,使勁地揮舞著雙手。車刹了一路,在他麵前停住,接著就聽到一陣歇斯底裏的罵聲:“我日你娘,想死啊!”

借著燈光,從駕駛室裏跳出一個大漢,手裏捏著扳手,過來就要揍人。

接著就看到李婦聯跌跌撞撞地撲過去,攔住了凶神惡煞的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