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奇善屁顛屁顛趕到輝煌賓館時,我們已經動筷子了。
蘇西鎮的幹部在吃這一塊,一向沒有太多的講究。他們在我來之前已經點好了菜,我一到,菜就上了桌。
我掃了一眼飯桌,幾樣家常小菜。唯一能上得台麵的,就是一碗紅燒肉。
月白看我到了,吩咐服務員打飯上來。
服務員滿臉不高興,這樣的點單,他們是沒有任何油水的。因此對月白的吩咐,愛理不理的樣子。
我是輝煌賓館的常客。畢竟這裏前身是縣委招待所。即便是現在,還是春山縣招待客人的不二選擇。
服務員沒有不認識我的,看到我落座了,湊過來低聲問我:“領導,要不要喝酒?”
服務員的話被月白聽到了,她揮一下手道:“不喝了。就吃飯,吃完了我們還得趕回去?”
服務員不認識月白,對她的話充耳不聞。滿臉堆著笑對我說:“領導,我們這裏新來了好酒,限量的茅台,要不要來一瓶。”
月白見服務員輕視自己,老大的不高興,黑著臉喝道:“沒聽到嗎?不喝酒。給我們上飯。”
我隻好揮手道:“算了,今天不喝了。大家都忙。還有事。”
服務員滿臉失望,剛轉身走開,黃奇善就衝了進來,大驚小怪地嚷道:“又躲著這裏吃喝,大膽啊!”
我笑道:“黃大書記,飯你可以亂吃,話你不可以亂說。你也不看看,這算是吃喝麼?”
黃奇善掃一眼飯桌,白我一眼道:“虧你也拿得出手。娘家人來了,你就給他們吃這個?”
我罵道:“你吃就吃,不吃拉倒。老子自家人,吃什麼都香。”
黃奇善涎著臉,一邊笑一邊嘖嘖歎道:“我們蘇西的幹部就是不一樣啊。跟著陳大縣長,粗茶淡飯還覺得幸福。”
月白笑道:“這麼說,我們跟錯了人?”
黃奇善雙手亂搖道:“豈敢豈敢,莫害我。”
月白得理不饒人說:“要不,黃書記請我們吃一頓好的?”
黃奇善爽快答應道:“好呀。今天這頓飯,我來請。”
於是招手叫來服務員,重新點了幾個菜,要了一瓶茅台酒。
我看著黃奇善頤指氣使的呼來叫去的,笑道:“你要買單哦。”
黃奇善大喇喇地說:“放心,不會叫你買單。”說完夾著眼睛笑了笑道:“你一個縣長,請下屬吃個飯,還那麼小氣。真是千古難見。”
黃奇善點了好菜,又叫了好酒,蘇西的幹部高興得都笑歪了臉,擁在他身邊,七嘴八舌地稱讚他。
有人知道他跟朱花語的關係,於是打趣著說:“這頓飯,算是我們蘇西的姑爺請的。大家一定要給新姑爺麵子,放開了吃,放開了喝。”
黃奇善大言不慚地笑道:“我這個姑爺,保證隻要是蘇西來的人,絕對不餓著他。”
大家齊聲叫好,也不等服務員來招呼了,各自找杯子開瓶子,倒酒夾菜,不亦樂乎。
黃奇善心安理得地接受蘇西幹部倒酒夾菜,喝了兩杯後,湊在我耳邊說:“陳風,出事了。”
我心裏一驚,表麵卻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出什麼事了?神秘兮兮的。”
黃奇善掃一眼滿桌子歡騰的幹部,扯了扯我的衣袖說:“借一步說話?”
我甩脫他的手道:“有話你就在這裏說,又沒外人。”
我的聲音大,惹得他們都看過來。黃奇善訕訕地笑,滿臉的尷尬。
我不是故意讓他下不了台,在我看來,他能在這樣的場合跟我說的事,能大到哪裏去?
月白接過話說:“也是啊,黃書記你是我們蘇西的姑爺,這裏都是娘家人啊。”
黃奇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身為縣團委書記,算是縣級領導。被我一頓搶白後,居然啞口無言。
我笑著說:“奇善,先吃飯喝酒。你請我們喝酒,總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壞了大家的雅興,你說是不?”
黃奇善苦笑著說:“我是狗拿耗子。算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