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莫哥,你要想重回警察隊伍,就隻有一條路。”郝強夾了一筷子菜塞到嘴裏,慢慢地嚼著,嚷道:“好菜!”
老莫滿臉陰沉,一仰脖子將滿杯的酒灌下喉嚨,嘟噥著說:“回天乏術啊!”
郝強冷笑著說:“怎麼會呢?你一沒犯錯誤,二來還有功。沒有你,麒麟山莊的案子能破得了?不說你有功,起碼也是無過吧?可是憑什麼把你調離呢?”
我有點糊塗了,不等老莫說話,幹脆單刀直入地問:“你們是不是覺得委屈了?”
老莫冷笑著說:“你說呢?”
李婦聯打了自己男人一下說:“老莫,你什麼態度?他是領導啊!”
老莫無奈地歎口氣說:“我還不知道他是領導?可是作為領導,總不能過河拆橋吧?”
“莫兄,你是什麼意思?”我越發的疑惑了。郝強無緣無故請我來吃火鍋,我就覺得一定有事。特別是到他家來吃,越發覺得事情不一般。再看到老莫夫婦兩個從春山縣城裏趕過來吃火鍋,這會是吃火鍋的事?
郝強正要接話,一邊的趙德全扔了手裏的碗,直愣愣地說:“幹脆我來說。陳首長,我跟你講,老莫是被人下套了,他不調離,人家睡不著。”
“下套?”我咀嚼著這個詞,感覺背上有些冷汗冒出來。
“沒錯,就是下套了。”趙德全喝幹碗裏的酒,又去拿酒瓶子。
柳紅豔一把奪過去說:“別喝了。”
趙德全也不去搶,借著酒意說:“你今天看著郝所長還是個所長,說不定過了明天,他就和老莫一樣的下場了。”
我臉一黑,冷冷地看了一眼趙德全說:“胡說!”
趙德全被我的冷淡嚇到了,嘟噥著說:“我沒說錯埃”
郝強接過話說:“德全的話,也不見得就不會實現。”
我端起酒杯喝道:“都別廢話了,喝酒。”
老莫和郝強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這些都被我看在眼裏,但我必須裝作什麼也沒看到,轉臉去問李婦聯說:“嫂子,升職了吧?”
李婦聯的打扮與過去截然不同了。過去的她,每天打扮得就像一隻花蝴蝶,恨不得將天下人的眼光都往自己身上引。如今的她,一身素色,就連頭發,也一改過去的大波浪,梳成了清湯掛麵的樣子。
李婦聯見我問她,苦笑著說:“我能升什麼職?就算我升了,我家老莫落得這樣的結果,我有屁意思。”
在與李婦聯的交流裏,我知道老莫在我走後不到一個月,上麵點名要將他清除出公安隊伍。
老莫為此上訪過,但縣裏卻說自己管不了,這是上麵的決定。到市裏上訪,第一次還能見個人說幾句話,第二次去,連門都不讓進了。
老莫本來想著去省裏上訪,可是市裏告訴他,就算他上訪到北京去,一樣改變不了結果。不如老老實實呆著,還能平穩的過好下半輩子。要是再不安分,別想過安生日子。
老莫從部隊當兵轉業到地方公安,從來沒受到過這麼大的委屈,他是個耿直性子的人,服軟不服硬,這些人一嚇,把他本來快要絕望的心又嚇了起來,於是真的打著包袱去了北京。
遺憾的是老莫剛在西客站下車,就被幾個三大五粗的男人抓住塞進了一輛麵包車,拖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打了一頓,關了他三日三夜不給飯吃,每日就給一瓶礦泉水和半個麵包。
老莫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但他明白自己不能死,如果自己死了,就再沒機會了。於是在春山縣派去接他的人麵前,表現得十分乖巧。原以為回來了就沒事,但心細的老莫發現,自從北京回來後,他家門口就二十四小時有人守著。不管老莫去哪,背後總會有一雙眼睛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