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一沉,問道:“老錢,你怎麼把錢存他私人賬戶了?”
錢有餘終於繃不住了笑,哭喪著一張臉說:“是他要求的,說存在他賬上安全。再說,他給的利息高。”
“你呀1我氣急了,指著他罵道:“你這人,一輩子改不了吃屎的習慣。”
錢有餘被我罵得一聲不吭,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給你什麼利息?”我問。
“他說,他身邊有很多老板,都是有實力的人。因為擴大投資需要錢,但從銀行拿,手續麻煩不說,還不見得拿得到。所以他們願意出高利息找私人借。這個事,我幾年前也做過,確實是幫了別人,自己也能得到好處。”
“你就給了郭偉,讓他轉手借給別人?”
“是呀。他這個人,我看還是很正直的呀。”
“你就等著死吧1我瞪了他一眼,掏出手機給郭偉打電話。
果然,語音提示我,“用戶不在服務區”。
再打,還是這個女人在說話,我惱怒地將手機摔在茶幾上,衝著錢有餘喊道:“走,我們去找他。”
錢有餘卻不起身,他低垂著頭說:“該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人毛也沒找到一根。”
我心裏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裏蔓延開來。
“我就不相信他能飛上天,遁入地。”我說,將煙在手心裏揉碎,飄飄灑灑揚了一地。
“他確實遁不了地,但他飛上天了。”
“是嗎?”我感覺一股血從腳板底下升上來。
“具體點。”我幾乎是吼著問。
“具體不清楚。”錢有餘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雙手一攤說:“我聽說,他跑了,去美國了。”
“他去美國幹嘛?”我腦殼裏一片漿糊。
“去國外生活了呀。”錢有餘耷拉著腦袋說:“他不回來了,我也要死了。”
“胡說1我大吼一聲道:“你這消息,準不準確?”
錢有餘遲疑地說:“我也說不準。”
這下輪到我哭笑不得了。倘若真如錢有餘說的那樣,他錢有餘毫無懸念宣告破產了。錢有餘一破產,我小姨的錢就回不來了,雪萊又怎麼辦呢?
“不行,我得去找他。”我扔下錢有餘,起身往門外走。
錢有餘跟著我屁股後麵追出來,在走廊裏迎麵撞見許美麗,她看到我臉色不好,將身子貼在牆邊給我讓出一條路來,低眉順眼地說:“陳局,你出去呀?”
我沒搭理她,顧自往前走。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於是轉過身喊住許美麗說:“許科長,我跟你說幾句話。”
錢有餘看我跟許美麗說話,他知趣地先下了樓去,站在樓梯口對我喊道:“我先下去等你埃”
我瞪了他一眼,又換了一副麵孔對許美麗說:“許科長,我有件事要麻煩你一下。”
許美麗受寵若驚地說:“陳局,您吩咐就是了,別客氣,你一客氣我就害怕。”
我想笑,卻笑不出來。帶著許美麗回到辦公室,劈頭就說:“許科長,你去幫我找一下老萬。”
“找他?”許美麗疑惑地看著我問:“公還是私?”
“算是公,也算是私。”我說。
“不去。”她堅決地回絕了我。
“幫我忙吧。”我差不多是哀求著她。我這個口氣跟她說話還是第一次,因此許美麗周身表現得極不自然起來。
“什麼事?”她遲疑地問。
“讓老萬幫我查查,工業園區的郭偉是不是有出境記錄。”
“你認識郭偉?為什麼藥查他?”
“當然認識。原來在縣裏的時候,我們是搭檔。”我歎口氣說:“隻有老萬,才能幫得了這個忙啊。”
許美麗猶豫了好久才說:“我很久沒跟他聯係了。再說,你跟老萬也熟,怎麼自己不去找他?”
我直接了當地說:“我不方便。再說,我這也是受朋友之托。當然,如果你也不方便,這事就算了。”
許美麗一聽我這麼說,趕緊說道:“我沒什麼不方便的。既然陳局有事相托,我就幫你一次吧。”
辦完了這件事,我下了樓,看到錢有餘站在車邊等我,我走過去說:“老錢,你今後是變人還是變鬼,就等一句話了。”
錢有餘臉色灰白,在陽光下,我才看清他滿麵愁容,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我知道他是頂不住了,他要是頂得住,不會來找我。我對於錢有餘來說,就是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