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一下,又深深吸了一口,將煙頭在煙灰缸裏摁滅,舒展一下身體說:“沒說你關心錯了啊!不過,這件事你最好還是不要關心了,免得誤了你的前程。”
她冷冷地笑,喝了一口水說:“你們這些人,沒有一個不怕麻煩的。就是我爸爸,你們的領頭上司,也因為要退了,不想節外生枝而停步不前啊!”
我笑道:“陳書記革命了一輩子,當然想安安靜靜的退休。作為子女,也應該讓他有一個安心的晚年。”
我的意思明白人都能聽出來,我就是在告訴她,為了她父親,放手吧!
陳萌似乎沒理解我的意思,甩了一下頭發說:“你知道我個完美主義者。一個事情如果沒有結果,你想我這輩子會安心嗎?”
“但你也沒必要拿著父輩的安寧來換自己的安心吧!”
“這是做人的良知!”她憤憤不平地站起來,斜睨了我一眼說:“話不投機半句多!”
我哭笑不得,眼前的這個集知識與美貌與一體的女人,是多少男人的夢想。但她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形態,又讓多少男人裹步不前,甚至咬牙切齒。
“有些事,急不得。”我說,故意拖長音調。
“能不急嗎?”她又在我對麵坐下來。
“當然不能急!”我微微一笑說:“比如我們現在,究竟要請誰去衡嶽市視察,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怎麼漫長了?”
“因為我拿不定主意,請誰合適啊!”
“我給你出個主意吧1她認真地看著我說:“不過,能不能請得動,就看你的本事了。”
“誰?”
“林副省長。”
“他呀!”我嘴裏念叨著問:“為什麼要請他?”
“你想想,首先他是省委常委,說話有分量。第二你忘記了一個人了?在外麵辦事,熟人比什麼都重要。隻要有熟人,沒有辦不成的事。”
我心裏跳出林小溪來。林小溪在春山縣電視台當過新聞主播,這件事是在林副省長到了春山縣後才暴露出來。這樣的花邊新聞,怎能瞞過敏銳的陳萌呢!
陳萌的提議與我這幾天的想法不謀而合,我一直在糾結要不要請林副省長去衡嶽市視察,關鍵也在於陳萌的態度。
我不知道蘇娟和蘇眉給她說了什麼東西,她知不知道我要請的人,就是讓她一直在為良心和道義不安的人。
現在她主動說出了林副省長的名字,我覺得一切水到渠成了。
但我不能表現出自己的迫切想法,我故意為難地說:“能不能請動還不知道,不過,既然你說了,我就要去努力。”
她沒接我的話,走到窗戶邊站住,拉開窗簾說:“兩天內再沒動靜,我就回衡嶽市。”
我跟著站起身說:“我兩天之內給你消息。”
從陳萌房間出來,我立即給林小溪打電話。
林小溪在電話裏聽明白了我的想法,猶豫了好一陣才說:“陳風,你跟我去找我爸吧。”
我當然滿口答應,這是最後的一個機會,失去這個機會,市長的“逼宮”計劃就會流產。市長計劃的流產並不一定會影響我的資金劃撥,但市長一定會認為我的辦事能力存在問題。市長如果認定了我的能力不行,即便我找回去資金,也不能改變在他心裏的印象。
做下屬的人,一定要給上司一個非常美好的印象。
領導的印象不好,即使你有通天的本事,也隻能蹲在角落裏獨自落淚,感歎命運乖張。
隻要領導滿意了,一切都會順水順風。
我與林小溪約好,晚上去她家陪林副省長吃飯。
陪領導吃飯是門學問,飯局上說什麼很講究。
我決定這次不能空手去了,這是禮儀的問題。空手上門是件很不禮貌的事,隻有沒有素質的人,才會空著手登堂入室。
但我又不能大包大攬的帶禮品上門,那樣會讓人感到虛偽和沒底氣。
送禮不在多,在於合適宜。
林副省長喝酒,又喜歡讀書。但凡做高官的人,每人都會去讀幾本好書。一部《資治通鑒》,更是人手一部。沒讀過這本書的人,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做官的人。
我在大學裏讀過這部書,後來遇到黃山部長,又惡補了幾回,免得在他麵前出醜。想起今晚要與林副省長共進晚餐,我還得加深一下印象,這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啊!
我去中部省最老牌的店裏買了兩瓶茅台,又去花店買了一捧鮮花,一切準備停當後,就等著林小溪給我召喚了。
今晚,我要陪著林副省長喝著茅台酒,談著《資治通鑒》,把他視察衡嶽市的大事落實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