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子,壓低手中的小火棍向著石室內部的牆壁照去,我才看到那牆壁上如枯藤一般密布的東西,那些已溶入牆壁儼然成了牆壁一部分的細長管狀物。
仔細瞧向洞室已被炸開的那個小洞,一截斷裂的細長物已無力地垂落,再看看洞室內壁密密麻麻的細長物,我明白了先時我們的估計都錯了。
那些細長的東西一定是什麼動物的腸子,隻是腸中的東西已被清理並換過,而這些腸子也必然是被什麼東西浸泡過,並借著瀑布帶來的水氣保持著濕潤,這麼多年都未幹枯斷裂。先時老八中的毒,正是炸斷了那腸子,腸中裝著的東西順著洞口流濺到老八肌膚上他才會有那麼劇烈的中毒反應,這些腸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麼我們都不知道,但它濺落在人身上會帶來的後果,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
絕不能再觸動那牆壁。
地麵是活動能掩埋人的沙子,牆壁內側是滿布毒藥的腸子,這地方根本就沒打算讓人能活著進來活著出去。
“不要進那個洞。”衝著腳下喊去,看著在眼中變得渺小的孝霖哥等人我用盡力氣喊道:“這石室的牆壁上全都有機關,牆壁那裏進不得,八叔剛才隻是炸斷了其中的一截腸子,是腸子中的東西讓他中毒的,那東西很霸道。”
“腸子?”十三爺語氣怪異。
茫然無措地看向十三爺,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解釋,就聽奉婆喊道:“小掌櫃,看下門那裏,那裏能進?”
使勁搖搖頭,我連門的方向都不必看便喊道:“進不得!這裏頭整個地麵都是沙子,石室內壁全是裝了毒物的腸子,就算鐵門沒有問題能進得來,也沒有能落足的地方,牆壁上隻怕都塗抹過毒藥,就算牆壁沒毒那些腸子若是再弄破了……”話語一頓,我皺著眉頭看向那些如枯藤纏繞的腸子心裏一陣抽疼,我的這趟地底之行是否真就成了一樣不可或缺的解毒靈藥,我的血!奉婆,你這烏鴉嘴!
還是不要讓任何人中毒得好。
“丫頭!”奉婆又再叫喊,“有別的辦法能通過這個石室?”
看著奉婆,又看了眼已經走到我前麵不遠處一個勁衝我招手的小仲,我對著奉婆喊道:“似乎隻有牆壁頂部可以走。”
我知道以我自己的力量是絕不可能救出什麼人來的,我充其量能在小仲的幫助下給大家尋到條能夠通行的路,想要救人還是要靠其他人才行,所以這會我沒必要隱瞞什麼,隻管實話實說就夠了,“我腳下牆壁的厚度足夠穩妥地行走,想來當時搭建這裏的人疏忽了這一點,也或許他們是留著這裏給自己一個可以進退的出路。”嘴巴說著,我的眼睛向著樹洞那裏瞟去,實在可惜那些人雖然留了條活路給自己,卻在還沒有離去時先被浸毒的油燈毒死了。
“丫頭,離遠點。”奉婆對著我吼道,我看向她的臉,已不再驚愕與慌張,如孝霖哥、褚涵一般嚴肅的可怕。
丫頭?這個叫喊此刻聽上去覺得溫馨得多,總是在最關鍵最危險的時候奉婆會情不自禁地叫我丫頭,這個稱呼對她來說遠比叫我小掌櫃要重要許多。離遠點,我聽得出她的告誡,她是再提醒我離小仲遠些,又怕小仲聽到後會起疑心才會交待我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對於這個忽然出現行動詭異的小仲,她如何能不擔心。
對著奉婆一笑,我隻希望她能看到我的表情看到我對她擔心的謝意,讓她知道我真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丫頭。眼見六叔、木頭、老鐵等人開始搭著人牆在石壁釘釘,我知道他們很快就會像從且蘭墓逃脫那樣在高高的墓室牆壁上搭個通道出來,陸續將人吊到墓室牆壁的頂部。
“啊,呀咦!”耳邊是小仲的叫喊,聽著那稚嫩聲音的急促催促,我握緊小火棍在寬厚的牆壁上走了起來。跟著小仲,幾乎繞了整個墓室的一大半,氣喘籲籲中小仲終於停止了走動。
牆壁到了這裏明顯有了點異樣。在黑褐色的山石隱蔽下,一條傾斜的石道在眼前若隱若現。果然如此,借著山壁的遮掩,修墓人在這裏弄了條足以攀上幕室牆頂的通路。或許那個人想用這樣的法子先在旁邊的山壁上藏身,等到屠殺修墓人的慘劇過後再想法子逃走。腦海裏莫名其妙就竄出了這樣的怪念頭,腳步卻跟著小仲一點點地順著斜坡向下移動,待到我們到了石坡底部,我發現我們已經站在另一處天地,這一番圍著墓室走動,我已從位於鐵門的方向轉到了石室背後的山壁這裏。
墓室背後的山壁下方是看不見底的溝壑,我手中的小火棍也僅能將我和小仲落足的地方照亮。
我們腳下是個天然的石台,想來當初這個地墓修建時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修在這裏,隻是建墓的人很聰明,在修築的過程中巧妙地縮減了一個小角容他們日後脫身,也就有了我和小仲落足的地方。
一手攥緊小火棍,我一手拉著小仲,明知這地底下小仲隻怕比我還如魚得水,我卻還是怕他有個什麼閃失跌落在哪裏而緊緊抓著他不敢放手。
雙腳隨著小仲的步伐在緩緩移動,忽地我的眼前便有了另一幅畫麵,深黑的地底我們對麵的山壁上顯現出若隱若現的光芒,隨著腳步前行那些光點越多,就如繁星一般掛在我們對麵的山壁上。打眼看去會誤以為看見了夜空,自己登上了穹宇伸手間便可摘下一兩顆星辰來,那浩大的點點光芒不由讓我想起了詩句:疑是銀河落九天。
舉著小火棍定睛看去,才發現那是些不知名的小蟲,它們身體發出淡淡的光安靜地待在山壁之上形成了地底這奇異罕見的一幕。
小仲拉著我沿著山壁繼續走動,又走了一段距離後,他變得謹慎許多,原本是興奮地在前頭帶路,這會兒看著我的臉色竟有些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