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五 流光飛舞(2 / 3)

看著這些也就十幾歲少年的死屍,我沒來由的眼睛一陣酸疼。

腳步又再動了起來,十三爺他們又再向前走去,我的眼睛從一具具死屍臉上掠過,抬起有些發麻的腳步跟上褚涵向前走去。再次進入狹長黑暗的通道,我隱約記得目光收回時瞅到的最後一具死屍,他的雙眼還是半睜得,那空洞的眼神讓人的心如針刺般的攪疼。

“王八蛋。”身後傳來老八輕輕的咒罵聲,在我還無暇品味他話語中的憤怒時,我們又進入了一個小小的圓形石室,如片刻前的圓形石室一般,這個圓形的石室牆壁一樣掛滿了屍體,一樣的年輕,一樣的髒汙。

我的眼睛不敢再向牆壁上的死屍看去,我沒有被這麼多死屍包圍的坦然,我怕我會受不了這種壓抑與殘酷而崩潰。

這裏無疑就是夜叉的地府,這些稚嫩的少年在地府裏究竟遭遇過什麼。像是想起什麼,我一把拽住我前麵的褚涵。褚涵步子停了下來回頭看著我,目光中有了一絲憐憫,他是以為我被嚇著了才會這樣拽他吧。

“你,打開他們的衣服看下,看看這些屍體上有沒有天門圖。”我輕聲說道。

褚涵聽我這麼一說,會意過來點點頭,用手輕輕拉開了離他最近的死屍的殘破衣衫。這具死屍的肩頭有著一個明顯的天門圖圖案,與我想象中不同,我原以為夜叉身上的天門圖是刺上的,這一具卻明顯是烙鐵烙上去的。

褚涵眉頭皺起,又輕輕扯開另一具屍體的衣衫查看,同樣是肩頭,同樣烙鐵烙上去的天門圖留在了屍體上。

“鬼使還有我抓到的那幾個家夥身上的天門圖是刺上去的。”褚涵輕輕說道。他話語一落十三爺的聲音便接著響起,“是奴隸。這些孩子都是夜叉的奴隸。咱們可以完全肯定刺有天門圖的人是夜叉的門徒或是教眾,而像這些死去被釘在牆壁上的孩子無疑都是當年被他們掠來的幼童。血肉新鮮合他們胃口的便成了他們的食物,不合胃口的也不會輕易地被放走,都成了地府的奴隸,為夜叉挖著洞道,而後還要帶著這樣那樣的秘密被殺死釘在這裏,繼續恫嚇那些還沒有死去的奴隸。”

靜靜的,沒人再說什麼,隻有我們的腳步在催促我們繼續前行,我不記得這條下行的洞道究竟有多長,我隻知道我們每走一小段就會遇到一個掛滿屍體的圓形洞室。忽然間我覺得這洞道實在可憎實在漫長,究竟要走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在這地底下,夜叉這麼多年又掠走了多少幼童殘害了多少無辜的生命。

慢慢的,我聽到流水輕緩的聲音,而十三爺這時也回頭示意我按滅小火棍。遲疑了下,我將小火棍按滅插回腰帶中,手也在這時不自覺地摸向前方褚涵的胳膊緊緊抓住。黑暗中,我不想自己成為一個孤獨的存在,我要知道我的身邊還有其他人在。

十三爺為什麼要我熄滅小火棍,難道這有著緩慢流水聲的地方是個什麼去處?

我正琢磨著,胳膊便是一緊,原本抓著褚涵的手已被他反抓過來,他緊抓著我的手臂拉著我慢慢走動,也是這一刻我明白了十三爺要我熄掉火光的原因。黑暗中有一點似光非光的東西在我們遠處,我們正向著它慢慢走去。

洞道裏除了我們彼此的呼吸安安靜靜的,很快,除了流水聲我聽到了抽泣聲,有人在哭!

聽那聲音生澀得很,似乎是男孩子的聲音。莫不是我估算錯了,被夜叉抓來看管起來的人都被關在這裏,而非他們聆聽訓誡的地方?

繼續挪動腳步,隨著那光越近,我可以確定那的確是個去處,黑暗中先時我們看來很是模糊很是晦暗的光的確是火光,因為適才我們離這裏遠,那光打在牆壁上再到延伸進我們所走的通道,便成了我們眼中那看似光又不覺得像光的模樣。我們的腳下明顯有了開鑿而成的石階,借著傳過來的光線看去,我看到了這些開鑿成石階的地方旁邊那散亂的土與鑿痕,雖不很新鮮但是能留下這麼清楚的痕跡想來也不會太久。

沿著石階我們轉了個彎,眼前一下子便亮了起來。走在前麵的老鐵、十三爺、褚涵敏捷地在燈火明亮的瞬間將身子貼在洞道的牆壁上,我也被褚涵猛地一拉背靠著石壁,打量起呈現在我們眼前的這個地下大石室。

石階從我們腳下繼續向下延伸,直通向這個燃燒著無數火盆的石室。這石室若不是個傳教的所在就一定是個大祭室了。一麵繡著巨大醒目的天門圖畫布就掛在石室的山壁上,火光照耀下,我沒覺得那幅圖有讓人飄飄欲仙的感覺,反覺著灰色無生命的石壁上懸掛的它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那看似蒸騰的雲氣這一刻到像極了沒有頭緒四處飄散的煙火,沒有一點祥和之氣,隻有猙獰四散如鬼爪般的恐慌。

石室中間是一個巨大的木台,木台四角立著四根極粗的木樁,每根木樁上都拴著一根鐵鏈,四根鐵鏈所捆綁的是一條正躺在木台上歇息的羊。溪水潺潺,那緩緩流動的溪水正從木台下方流過,而栓係著羊的鐵鏈似乎剛好夠它走到木台邊緣飲用圍繞木台流過的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