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六 方府小舟(3 / 3)

“我現在沒叫你尋思你的命是好是壞,我叫你鎮定明白嗎?我不許你慌是因為你看過的書比我們都多,你腦子比我們這裏麵任何一本人都轉得快。我從來就沒想你能如何風光,如何神奇,我隻要你腦子能夠快點轉動給咱們找到條可行之路!”

張開口看著奉婆,我隻覺得她說的話簡直愚昧透頂,騰出一隻手指向空洞的大洞室我衝著奉婆吼道:“你自己睜眼瞧瞧這裏可還有路?我又不是千裏眼也不是順風耳更不是夜叉肚子裏的蟲子,我怎麼可能……”接下來的話我沒有說出來,因為我的眼神在咆哮中隨著我的指尖落在了木台的羊身上。

那隻羊!

“丫頭,怎麼了?”

果然話語這一停頓又被這老婆子給瞧去了,懶得理她我看向小舟問道:“小舟,你被關在這裏的時候,那隻羊是不是已經在這裏了?”

小舟使勁點點頭。

“告訴我,那羊是幹什麼用的?”

小舟膽怯地看了看羊,身子明顯向我身上貼過來,像是在害怕什麼。

“小舟,你必須把你看見的都告訴我們,咱們出去的路已經沒了,我必須對這裏麵的東西都有個了解才好,說不準咱們出去的法子就應在這裏的某個東西上。”

小舟聞言向那羊看去數眼才小聲說道:“每天都有個人來,”他邊說便伸手在頭頂上比劃著,那動作活脫脫就是小仲先時在岩壁上對我做的動作,“他白色的頭發,他來這裏拿刀子割羊肉然後放在火盆上烤,然後再用布沾著盆裏的東西擦身子。”

明白了,小仲先前的比劃正是小舟說的白色頭發,那吃人肉的家夥一定有一頭極特別的白發,所以這兩個孩子都會提到他的頭發,在提到他的頭發時都會不自覺地比劃。

緩緩起身我看向那木台上的羊,看著捆縛著它的鐵鏈,仔細琢磨著小舟的話,心裏隱隱一動。抱著幼童向著木台快步走去,我身後的十四爺、小七等人也都抱著孩子跟了過來,老八衝著我們喊了一聲,“我去上邊的大石室等著他們,省的他們白費力氣。”跑回了洞道,我則繼續向著木台處走去。眼下,進入時的小洞室已被炸塌,我們繼續待在通道口那裏也等不來什麼新的轉機,莫如將這個大石室再好好瞧上一番。

繞著木台我緩緩走動,雙眼不離眼前這頭大羊。打從看到這羊的第一眼我就覺得這羊的個頭太大,隻是想著被拴在此處的羊隻怕是個祭品,個頭大些也沒什麼怪異所以才會移開目光。而這一刻,離這頭羊如此近,我才發現我先時的判斷錯了。

這羊足有六七尺長,對於這麼大的羊來說,我是第一次見。它雙眼空洞地瞪著我們,身子向外的一側完好無恙,而身子的另一側卻看得我頭皮發麻。一塊塊皮肉被剜割後留下的血坑就那麼醒目地鑽進我的眼睛,讓我看了一眼便趕緊移開目光再沒有勇氣去看第二眼。

通道內又再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我尋思著隻怕是孝霖哥他們回來了,如果是夜叉的人,老八也不會讓他們這麼輕易的進來,通道內的腳步聲斷然不會這麼有力與齊整,更不會有如此多的孩童叫嚷哭鬧聲。果然,褚涵他們很快便出現在洞口,我卻沒有看到孝霖哥的身影。

老六、老鐵手裏擔著一個布擔子,一看便知那是為了救下那些孩子在倉促中紮製而成的。巨大的夜叉天門圖布幔被牢牢捆係在兩根長木棍上,那布幔中兜滿了孩童,想來被兜在裏麵有些擁擠並不舒服孩子們才會一片哭喊,可是眼下要帶走這麼多的孩童還能有什麼好辦法?

褚涵向我跑來,接過我手中的孩童小心翼翼地放在那巨大的布幔中,隨後跑向山壁將懸掛在山壁上的那幅巨大天門圖一把拽下來,放在鐵叔與老六擔著的布幔底部,與奉婆兩人再一次加固著這個簡易大布兜。待到布兜又加了一層,老鐵和老六才小心翼翼地將兩根木頭擔在這石室的石椅上,坐在地上一陣急喘。老六還好,氣色依舊正常,老鐵就顯得疲憊多了,也不知道他們救出這些孩子後跑了多遠竟累成這樣。

十四爺、小七等人帶來的孩子也被放在布兜裏,整個山洞裏隻有孩童們格外響亮的哭號,那聲音聽的人心裏發毛。這麼大的動靜,也就好在這裏是夜叉的禁地,倘若有個人進到石室,甭管這洞道多長隻怕都能聽到這裏的哭聲。

“老太婆,有沒有藥讓這些孩子先睡去?”褚涵急道,話語中的焦躁之感一聽即知。

奉婆使勁搖搖頭說道:“就算有我也不敢用,這些娃兒實在太小,是藥三分毒,我隻怕會傷了他們的筋脈和五髒六肺。”

誰都說不出話來,隻無語地看著那些孩子,而孝霖哥的身影這時總算是出現了。我原以為他遲遲未到是救小舟的娘荷心去了,哪知他雙手空空地從通道走下來向著老八看去,臉上現出一付無奈。

想來石室中老八攔住了救出孩子的他們,而孝霖哥不信老八的話又向著上麵的那條洞道跑去,以驗證老八話語的真假,瞧他的臉色也知道我們果然沒有回去的路了。

“小仲,小仲!”對著山壁我一個勁地大喊,可是哪裏都沒有小仲的身影。奉婆走到我的身邊說道:“這裏這麼吵人又多,那孩子是不會出來的。”

眼臉慢慢閉合,一種從沒有過的悲涼感在這時蒙上了我的心。想起楚霸王項羽死去時的悲壯,他所體會到的悲涼隻怕也是這種孤立無援的痛吧。

孝霖哥向我走來,眼睛也瞟到了羊的身上,看著羊身上那些恐怖的血坑血洞,他的眉頭也是一瞬間皺得很高。

褚涵走過來看著我問道:“怎樣?”而奉婆也是雙眼瞪著我等我說些什麼。看著羊,看著它身上的那些鐵鏈,我猶豫了下說道:“我是有個法子,隻是這法子似乎荒唐得很。”

“再荒唐又如何,如果我們還沒有辦法,這些孩子必定隻有一個死字。”奉婆輕語。

的確,奉婆的話裏並未提及我們自己,想來也是知道對方就算人數再多手段再高,她與愚公也一樣能找到一個可以躲避的地方避過這場災禍,可是這些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