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掛上頭頂的時候,楊陽睜開了眼,額頭上的冰袋滑落,他本能的伸手去接,卻在抽手的瞬間感受到了另一種冰涼,那是於正浩握著他手的手傳遞的溫度,濕熱的手心背後竟是冷硬的手背,他驚詫的眨著眼,不敢相信姓於的竟然趴在自己床邊睡著,而且始終握著他的手。
他記得昨天出了大世紀酒店眼前就黑掉了,腦袋重得像個沙包,但是朦朧中感到很舒坦,很奇怪,明明是生病。
於正浩臉上寫滿倦意,柔順的黑發在他臉上很是服帖,軟軟的,很亮澤。他是第一次這樣安靜的看於正浩,其實這家夥真的很帥,側麵看去鼻梁的高度足以和外國人媲美,皮膚保養得很好,像廣告裏的模特似的。特別是,平日裏霸道蠻橫的於總裁,睡著的模樣很是安詳,像那些躺在搖籃裏的小寶寶。
楊陽沒有抽出手,隱約覺得打擾他休息是一項罪過。昨天之前,他那麼痛恨於正浩,但是現在,心底蕩漾著一種別樣的溫暖。
他明明就是那種惟我獨尊的人,卻肯照顧生病的自己一整夜。
楊陽知道自己很容易滿足和感動,有人對他好,他就會開心得找不著北,心軟得跟棉花似的,就像現在,他決定讓於正浩睡到自然醒。
身體很清爽,完全不像燒到昏倒的人。他轉頭望了望四周,驚異的發現床頭櫃上放著一個草莓蛋糕,上麵的奶油已經被湯勺抹掉了很多,有兩顆草莓也是殘缺不全,像被人挖走似的凹了半邊。
他舔了舔嘴唇,才發現自己嘴裏滿是奶油的餘味,而正當他好奇時,他看到了蛋糕旁的藥片,幾顆完整、幾顆被刀切去了一半,甚至還有細小的顆粒散落在一旁。
也不知怎的,腦袋突然發熱,他想起了一個夢,那個夢裏有一雙粉嫩的手、一小塊草莓蛋糕、一粒白色藥片、一個稚嫩的聲音,那個聲音說:把藥放在蛋糕裏吃下去,就不覺得苦了。
那個夢,與眼前的畫麵重合,他甚至認為昏迷時是於正浩用奶油包著藥片喂他吃,然後喂他喝水。
他抬高了頭,果然看到一個裝著水的……奶瓶!
天!
心底的暖流變了味,敢情於正浩拿他當三歲孩子?他好氣的瞪著睡夢裏的於正浩,腦袋裏幻想著把這隻狼紅燒了。可是他沒有真的生氣,氣不起來,仔細想想,奶瓶確實比較容易將水喂進嘴裏,而且不會露出來,特別是自己常說夢話,說不定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還會主動允吸。
難道於正浩連這個都知道?
他狐疑的看了幾眼,隻覺眼前的畫麵很是熟悉,可就像弄丟了心愛娃娃的小孩始終不知道娃娃在哪一樣,他亦不知道這畫麵到底為什麼熟悉,潛意識裏,自己似乎忘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煩躁,越不想在意就越在意,越在意就越是努力去回想,越用力想越找不到關於他的點點滴滴,腦袋裏的思緒糾纏,像一團亂麻。
直到一雙手在他眼前晃動,楊陽才震驚的回過神,仲南不知什麼時候進了房間,一點聲響也沒有。看著焦慮的他和被他抓得褶皺的報紙,楊陽知道,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他朝仲南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小心翼翼的推掉於正浩的手,坐起身正要下床,睡著的人兒像是被人嚇到,突然坐直了身,睡意未消的眼在瞬間瞪大,他拉過楊陽,擔心的問:
“你醒了,要去哪兒?感覺怎麼樣了?”
於正浩的聲音有些沙啞,楊陽不認為這是因為他沒睡醒,關切的眼神讓他一陣心虛,撇過頭,喃喃說:“已經好多了,謝、謝謝你。”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心虛,隻是覺得這樣的於正浩很陌生。陌生的溫柔讓他錯以為於正浩被房天齊扮演的水星上了身,而想到水星,他埋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