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善。
不明原因,隻要房天齊出現,於正浩就會聯想到這個詞,隻是他表現得很鎮定,正對房天齊坐著,十指相扣架在小腹上,表情明顯比兩年前的那一次碰麵要淡定許多。
房天齊走到辦公桌前,毫不客氣的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他的一隻手始終背在身後,這就是讓於正浩一刻也不敢鬆懈的原因。他藏著什麼?
兩人對望了一眼,房天齊率先露出友好的笑容,他靠在椅子上,相較曾經的那個他,這次的話竟十分謙和,甚至充滿了安慰意味。
“很遺憾於伯伯就這麼去世,他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老頭。”
詫異?不,這足以讓於正浩震驚,房天齊竟在為於父哀悼?
興許是察覺到了於正浩臉上細微的變化,房天齊莞爾一笑,身體前傾著說:
“不要誤會,我討厭的人隻是你,並不包括伯父伯母。”
見於正浩的眉漸漸緊湊,房天齊抿緊嘴,卻仍能看出嘴角裏的笑意,他將椅子往前挪了挪,忽的將身後的東西放在辦公桌上,頓時就見於正浩看傻了眼。
竟然是一瓶酒,準確的說是一瓶傑克丹尼。
於正浩將眉毛擠近再擠近,然後挑眼瞄著房天齊,房天齊輕笑著將酒開啟,繼而說道:
“這不是送給你拿回去喝,而是讓你現在喝,我知道你現在能喝了。”
“你派人跟蹤我?”
“純粹是巧合,我可沒跟蹤你的嗜好。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難道在你自己的地盤上,還怕我找人非禮你不成?”房天齊一看於正浩那狐疑又猜忌的眼神,就知道他還在顧忌,這是當然,兩年前,他就用這樣的方法奪走了地皮。
“你來這就是請我喝酒?”不可能這麼簡單,於正浩想要看透房天齊的想法,卻是茫然。
房天齊將酒推了過去,自己卻靠上椅子,滿不在乎的說:
“第一個目的就是讓你喝酒。”他邊說著,邊從口袋裏取出一小瓶酒,舉起來接著說,“是陪我喝酒。”
“無聊,你什麼時候能像個正常人,你現在是總裁。”
“謔,你想替房老頭教育我?你有資格嗎?如今我房家可是商業龍頭,於家早就敗落了,就你還想擺出原來那份驕傲的麵孔指責我?省省吧。”
“我工作很忙,如果你沒事可以走了,假如不走,我會讓保安把你請出去。”於正浩怒視著對麵坐著的男人,怎麼都無法將戒備的姿態收斂,要知道,房天齊為了從他這奪走他想要的,可是能費盡一切手段,假設他現在依然還有想得到的東西,那麼現在這副友好的姿態完全可以當成是在演戲,於正浩受過一次這樣的教訓,絕不會犯第二次錯誤。
房天齊倒沒在意他這樣的話,隻是苦笑著,抿了一口酒,眼神忽然變得飄渺。他像是看著於正浩,又像是透過於正浩看著其他的什麼,好一會兒,他才開口:
“於正浩,兩年都找不到他,你還不放棄嗎?”
語氣的轉變讓於正浩愣了愣,他靠在椅子上仔細看著房天齊,想從他眼中看出一絲虛假,卻發現這是徒勞,此時此刻他表現出的惆悵完全發自內心,甚至能聽出他的無力感。坐上總裁位置,領導了千萬人,擁有無數精英部隊,掌控著數個城市的經濟命脈,卻無法找到自己最愛的人。於正浩了解這種情感,這也是他在那兩年裏感到倉皇無措的一份因素。
“你想讓我放棄,然後你自己一個人堅持下去?”他試探著問。
房天齊又喝了一口酒,偏頭看著他,苦澀的說:
“一年前我是這麼想的,我想你等了十六年後還是不能和他在一起,就會放棄,但是現在我不這麼想,不管是誰,能找到他就好,能確定他平安、過得快樂就夠了,至於他最後會跟誰在一起,選擇權在他手上,你我二人都強求不了。”
這番話真的讓人刮目相看,仿佛一瞬間,那個吊兒郎當的房少長大了,真正的懂事了,或許他隻是為了楊陽才會這樣感性,但不管怎麼樣,於正浩都沒有辦法再豎起刺來麵對他。他們有著一樣的傷痛,愛的是同一個男人。
辦公室裏沉寂著,於正浩拿起傑克丹尼,頓了頓,然後大口大口的灌進腸胃。房天齊看著他灌下小半瓶,接著他將手搭在辦公桌上,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