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飛鏢黃三太,三鏢並未打著竇二墩。李七侯要去幫助,眾人各抽兵刃。那神眼季全說:“不可!我三叔乃性傲之人,依我之見,此時未見勝敗,若是三叔贏了還可;要是輸了,咱們大家把他剁死。”李七侯聽了這話有理,說:“也好,眾位寨主,咱們在這裏觀看,如不得勝,大家再來動手幫助。”賀兆熊說:“正是。”眼見黃三太急了,刀法上下翻飛,回身一伸手,一隻鏢正打在竇二墩的前胸,“哎喲”一聲,倒於就地。竇二墩說:“罷了,我再不曾想到,今天敗在你的手裏。”黃三太過去,攙扶起來說:“賢弟,你我結為兄弟。”竇二墩說:“罷了,我也無麵目再見天下英雄了。高奎,你等兄弟散了吧,我去也。”
他回歸店內,在他住的恒茂店裏還有自己隨身的小包袱。
竇二墩越想越煩,正在悶坐無聊之際,忽聽外邊有人問道:“竇二爺在哪裏住?”店家說:“有何事,在北上房內。”竇二墩一看,是他大哥的家人來福,便說:“來福,你進來吧。”來福給二爺叩頭,說:“我蒙二爺待我一片好心,特意前來送信。
這真是閉門家內坐,禍從天上來。隻因為獻縣新到任的夏增榮,他有一個公子,乃是酒色之徒,瞧見我家小姐生得美貌,他先托人來說,我家主人不允,後來他帶人來搶,又被小姐全都打回。昨日來了四個差人,把大莊主傳去,硬說欠他兒子的銀兩,把我家主人押在獄中。我特來給二莊主送信。”竇二墩的哥哥叫竇成,為人忠厚,無故被害。竇二墩說:“來福,你先回去,我隨後就到。”自己算還店帳,帶了虎尾三節棍,並包裹細軟之物,離了德州。
他本來想要遠走高飛,隱居山林,再不見綠林中人了,現在聽說哥哥竇成被贓官夏增榮的兒子夏振聲所害,要我的侄女金蓮,我竇勝乃山東有名的人物,豈肯受他人之辱。我去找那景州的快腿彭二虎、飛行吳德順,他二人手下人不少,我去找著他們,大家商議,好殺贓官,救我哥哥。想罷,在路上曉行夜住,饑餐渴飲。一日,天色已晚,黃昏以後錯過了宿店,前有一座樹林擋住去路。竇二墩正要穿林而過,忽聽那前麵大嚷一聲,說:“此地我為尊,專劫過往人。若要從此過,須留買路錢。無有錢買路,定叫你命歸陰!”竇二墩見有人說話,暗吃一驚,說:“對麵小輩,你是何處賊人,敢截我的去路?”
對麵賊人說:“我乃獨霸山東的竇二墩是也!快獻買路金銀來。”
竇二墩聽罷,心中暗說:“怪哉!我竇某今日又遇見一個竇二墩?我問他就是。”想罷,說:“小輩,你既說是獨霸山東竇二墩,我聽人傳說,他不劫孤行客,一千兩紋銀隻留五百兩,專劫貪官惡霸。你若是我的對手,我便給你金銀。”那假竇二墩一擺雙錘,竇爺用三節棍相迎,隻聽“叭”的一聲,便把假竇二墩的錘磕碎。原來假竇二墩那一對錘是木頭作的,裏空外用鐵頁包著,也有七八斤重,若旁人看,就象七八十斤重的鐵錘一般。今日被真竇二墩把兵刃磕碎,一棍打倒,“哎喲”一聲說:“爺爺饒命,小人我不知你老人家到此。”竇二墩說:“小輩,我乃獨霸山東竇二墩是也!假冒我的名姓,焉能饒你。”
此人聽了,說:“爺爺,我知道了,我也姓竇,名叫竇二羔,隻因家有八旬老母,無錢奉養,想出這個主意來,假充你老人家的威名,我隻為混飯吃,求爺爺饒命,你老人家還生兒養女。”
那竇二墩聞聽他原來也知道我的名字,不由動了一點惻隱之心,伸手掏出十兩紋銀,說:“你改過自新,作一個小本經營就是了。”賊人接了銀子,磕了一個頭,徑自去了。
竇二墩腹中饑餓,此時天有初鼓,並無買飯之處,隻得往前行走。忽見眼前一片燈光,路北有正房三間,西房二間,外圍著籬笆障兒。竇二墩說:“開門,裏邊有人嗎?”忽聽裏邊有婦人之聲說:“哪一位?”把籬笆障兒一開,手執燈籠,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婦人,光梳油頭,淡搽脂粉,輕施娥眉,身穿雨過天晴毛藍細布褂,蔥心綠的中衣,金蓮三寸,嬌滴滴的聲音說:“是哪一位呀?”竇二墩見是一個婦人,便正顏厲色地說:“我乃行路之人,走過了店棧,求娘子暫行方便,借宿一晚,明日早行。”那婦人聽罷,心中一動,暗說:“合該買賣上門,不免把他讓進來,用酒灌醉,等他睡著,把他害死,得些金銀,也是好事。”想罷,說:“客官,請裏邊坐吧。”又讓至西廂房,說:“客官貴姓,從哪裏來的?”竇二墩說:“我名叫竇二墩。”那婦人一聽,大吃一驚,心中說:“我打算他是個客商,原來是一個大響馬!等我男人來時,再商議害他。”想罷,說:“客官還沒有吃飯,我給你作一點飯吃。”竇二墩說:“甚好,無論有甚吃的均可。”
那婦人方要回房,忽聽外邊有人叫門,說:“娘子開門,我來也。”黃氏聽是她男人說話,連忙去開門,說:“你回來了,甚好。”原來是竇二羔回來了,一進門,笑嘻嘻地說:“今日真遇見竇二墩,果然是英雄,給了我十兩紋銀。”說著到了屋內。
那婦人說:“別耍臉啦,你自己叫人家給打了,還在這裏說,真是軟弱無能之輩,我要不看你忠厚,早晚跟人家走了。”竇二羔說:“你千萬別走。”那婦人說:“你別嚷,那竇二墩現在西屋,方才我讓進來的。我打算他是行路客商,原來是一個大響馬。我和你用酒灌醉了他,把他害了,你我發點財,你想怎麼樣呢?”竇二羔說:“我可不敢。”黃氏說:“我同你過這苦日月,雖說不是財主,也算豐衣足食,不至於逃難。這二年旱澇不收,你看這裏逃難的,不知有多少家兒。今天依我說,咱們把他姓竇的用酒灌醉,把他害了。”竇二羔說:“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