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歐陽德到了紫金山下,叫巡山嘍兵報上山去。不多時,寨門大開,周應龍親身迎接出來。歐陽德說:“寨主好哇?久違久違!”周應龍說:“義士別來無恙,裏邊請坐。”二人攜手進寨,至聚義廳落座。手下人上來獻茶。有美髯公金刀無敵薛虎、小溫侯銀戟將魯豹、俏郎君賽潘安羅英、玉麒麟神槍太保高俊這四個人,在兩旁伺候。廳外有都頭目毛榮,領著三百名嘍兵。歐陽德說:“寨主,這幾日金牌可有下落無有?那武連來到這裏,住了幾時?”周應龍聽罷,帶笑說:“金牌卻有下落,我已派人往北邱山去取了,義士在此等候幾日。”吩咐毛榮去到廚房備酒,給歐陽義士接風。家人擺上各樣菜蔬,周應龍讓歐陽德上座,自己主位相陪。歐陽德聽見金牌有了下落,心中甚為喜悅,不覺開懷暢飲。頭幾杯是家釀美酒,薛虎、魯豹、羅英、高俊四個人前來執壺敬酒,酒過三巡,想把歐陽德灌醉。周應龍知歐陽德是俠義英雄,要害他不容易,非得帶了酒不能用計,便也執壺敬酒。歐陽德在江湖多年,真假虛實總看得出來,見周應龍這番光景,竟也認以為真。他想,那金牌也許落在北邱山座山雕周應虎那裏了,自己倒也放心。他既知金牌當真有了下落,喝得已有八分醉了。周應龍叫毛榮換熱酒來,親自給歐陽德斟上。歐陽德喝了幾杯,不知不覺頭眩眼黑,天地旋轉,腳底下發輕,心慌意亂。他情知不好,把酒杯一擲,說:“唔呀!混帳王八羔子,你用些什麼藥酒,快些說來!”一伸手要抓周應龍,未能抓住,即跌於地下,不能動轉。金翅大鵬周應龍用五靈返魂藥酒把歐陽德灌入迷魂鄉,不省人事,便吩咐手下人拿黃絨繩把他捆好,送到西花園逍遙閣上東裏間屋內。手下人答應,抬歐陽德下去了。吳太山說:“寨主,此時把歐陽德收在花園逍遙閣之內,必須派一個人看守。”周應龍說:“寨內頭目,就是胡鐵釘無事,派他看守西花園。”苗順說:“寨主,我這裏有一粒丸藥,塞在歐陽德鼻孔之內,管保他醒不過來。”家人立刻拿去辦理,大家晝夜留神。
且說彭大人、蔡慶、張耀宗三個人,順大路走至夾道,見前麵有兩輛車停住,正自打架。張耀宗瞧見都是自己人,連說不可打架。
書中交代:頭前這輛車,乃是金頭蜈蚣竇氏,帶著女兒惡魔女蔡金花,趕車的是家人蔡順,因為走到夾道溝北口,約摸有一裏多遠的路,隻可走一輛車;卻見從南來了一輛二套太平車,兩個鐵青騾子,車內坐著兩個仆婦,中間坐著一個女子,年有十七歲,生得芙蓉粉麵,眉黛青山,目橫秋波,真有仙女之姿。怎見得,有詩為證:才向瑤台覓舊縱,曙鴉啼斷景陽鍾。
薄施脂粉妝偏媚,倒插花枝態更濃。
立盡晚風迷蛺蝶,坐臨秋水亂芙蓉。
多情莫恨蓬山遠,隻隔珠簾抵萬重。
蔡順高聲說:“南邊車別來,要往後轉開。”那邊趕車的說:“你少走一箭之路,我就過去啦,省得費事。你好好退回去,免得費事。”蔡順說:“你說的不算,你退回去,讓我過去。”那個趕車的人把臉一沉,說:“你說的不算,連你的車主也不行。”金頭蜈蚣竇氏一聽,說道:“小子你別說啦!老太太這輛車是不能退的,你們快些讓太太過去。”車內蔡金花說:“你要不退回去,別說我打你。”那車裏坐的女子一聽,隻氣得麵目改色,說:“你等別欺負人,我不與你一般見識。”蔡金花說:“別不要臉,我撕你去。”那車上的女子,聽蔡金花的言語肮髒,便把奶娘、仆婦一分,她自己用寶藍縐手絹把頭包好,跳下車來。她身體靈便,身穿著桃紅色女襖,蔥心綠中衣,腰係西湖色汗巾,足下紅緞花鞋又瘦又小,粉麵生嗔,蛾眉倒豎,杏眼圓睜。蔡金花性如烈火,一生不服人,見那女子這般景況,也跳下車來,把銀紅色女襖掖好,伸手就抓那個女子。那個女子用拳相迎。兩個人上下翻飛,躥縱跳越,閃展騰挪,門路精通,速小綿軟巧,手眼身法步各按門路。把兩個趕車的嚇得也忘了開車啦!盡瞧兩個女子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