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彭欽差私訪北新莊 劉德太調兵剿惡賊(1 / 2)

話說彭公轎至新保安,有二府同知法福理前來迎接大人,請了安說:“請大人至公館歇息。”彭公一擺手,叫他起來,下去頭前帶路。彭公轎離保安不遠,忽聽那邊有人喊:“冤枉哪!”

彭公聽了說:“把告狀之人帶至公館發落,不準難為他。”家人過去說:“你別嚷了!跟著走吧,大人吩咐到公館之內發落。”

告狀人便跟在轎後。彭公一進街頭,聽前麵放了三聲大炮。路北裏是公館。彭公到了大門下轎,進了公館。本處文武官員齊來參謁大人。彭公皆一一見過,問了些地土民情之事。眾人下去,叫家人擺上酒筵,高源、劉芳二人齊來給大人請安。彭公說:“你二人下去吃飯,少時帶上告狀的人來,我要細細審問於他。”劉芳正要下去,大人問道:“徐勝哪裏去了?”劉芳說:“他在半路上遇見偷他馬的人,趕下去了,隨後就來。”

少時,彭公用完飯,便叫保安的三班人役伺候!不多時,法福理帶著三班人役,來給大人請安。彭公吩咐帶上喊冤的人來!下麵當差的帶上一人,跪在堂下。彭公說:“你抬起頭來。”

那人把頭抬起,彭公一看此人,年在二十以外,麵龐微白,四方臉,眉清目秀,鼻直口方,身穿藍布大褂,內襯白布褂褲,藍布套褲,青布雙梁鞋,五官端方,麵帶慈善之相。彭公問:“你是哪裏人,多大年紀,有何冤枉之事,細細說明。”那人說:“小人姓劉名鳳岐,今年二十六歲,在昌平州城裏作糧行生理,家住在這保安東關外。家有老母,五十九歲。小人妻子周氏,與我同年。四月初二日,因我母親會收生,被北新莊皇糧莊頭花得雨的管家花珍珠,請去收生洗小孩,一日未歸。次日花珍珠送我母親回來,我母親見家門大開,進去一瞧,我妻周氏咽喉內有鋼剪一把,躺在地下,正是刺傷身死。我母喊叫鄰右人等,知會地方官人,報官相驗。又給我送信,叫我回家。

及到當官,老爺隻叫我把死屍葬埋,並不見拿獲凶身。小人連到衙門催了幾次,這裏同知老爺並不在意。小人念妻子結發之情,被人所害,因聽人說大人秦鏡高懸,鬥膽冒犯虎威,求大人格外施恩。”彭公說:“你可有呈狀?”劉鳳岐說:“有呈狀,請大人過目。”說著,呈上一紙呈狀,上寫:具呈人劉鳳岐,年二十六歲,係保安州人。呈為無故被殺,含冤難明事。竊身遠在昌平州糧行生理,家有老母與妻周氏,在家度日。身母會收生洗小兒,於四月初二日被北新莊皇糧莊頭花得雨的家人花珍珠接去收生,留我妻看家。身母住在花家一夜,花珍珠之妻並未生養,說不到日期。次日花宅送我母親歸家,至家見大門大開,下車入內,瞧見我妻周氏被鋼剪刺傷咽喉身死。身母喊冤,稟官相驗。我歸家一見,慘不忍看。稟官催獲凶犯,至今未獲。

我念結發之情,妻子無故被殺,因此鬥膽冒犯虎威,惟有叩懇大人秦鏡高懸,拿獲凶犯,與小人辨此冤抑,伏乞洞鑒!

彭公看罷,說:“你下去,明日來此聽審。”又叫法福理傳花珍珠明日到案聽審。法福理答應下去。

次日早飯後,法福理帶著花珍珠來見大人。彭公問道:“劉鳳岐來了沒有?”家人答應說:“來了。”彭公說:“帶上來!”

彭升等出去,不多時帶了劉鳳岐上來,跪於堂下。彭公瞧那花珍珠,俊品人物,白淨麵皮,身穿細毛藍布大褂,白襪青雲鞋。

彭公問道:“你叫花珍珠?”下麵答應說:“是!”彭公說:“劉鳳岐之妻無故被殺,你可知情?”花珍珠說:“奴才不知。”彭公一拍驚堂木,說:“你這廝作何詭計?與何人合謀勾串?據實說來!”花珍珠說:“我本是給人家當奴才的,家中妻子孫氏,懷中有孕,就是這幾天生養。我請劉媽媽收生,一夜我並未離開她。她家媳婦被殺,小人如何知情?倘老爺不信,問劉鳳岐的母親便知。”彭公說:“劉鳳岐,把你母親叫來。”下麵答應下去。不多時,已把劉媽媽帶來,跪在下麵。彭公問道:“你被花珍珠請去,是給誰收生的?”劉媽媽說:“是給花珍珠妻孫氏。我到他家,一夜未睡,花珍珠也伺候著鬧了一夜,並未生養。次日一早送我回來,就瞧見我兒媳婦被殺。這是以往實情,求老爺作主,替我們拿獲凶犯,報仇雪恨!”彭公聽罷,心想:這件事倒也無處追問,便吩咐全帶下去,叫劉鳳岐明日聽審,花珍珠釋放無事。

彭公思想此事,不覺伏桌睡著。迷迷茫茫,似睡非睡,忽見從外麵進來一人,並非今時打扮,頭戴卐字逍遙巾,身穿土色逍遙氅,腰係絲縧,足下白襪雲鞋,麵如古月,慈眉善目,一部白胡須。見了彭公,點了點頭,站在西邊。接著外麵又進來一位,古時官員打扮,頭戴烏紗帽,身穿紅蟒袍,腰圍玉帶,足登官鞋,四方臉,麵如三秋古月,五綹黑胡須飄灑胸前。他與先前進來的那位老人,向著大人說:“星君不必為難,要問劉鳳岐之妻被何人殺死,我二人已把鬼魂帶來,請星君一問便知。”彭公問道:“你二位是哪裏來的?”戴烏紗帽的說:“吾乃本處城隍司。”老人說:“吾乃本處土穀神。”彭公說:“可將女鬼帶上來。”城隍、土地用手往外一指,進來一個女鬼,麵皮微白,白中透青,脖項內插著一把鋼剪,身穿藍布衫,青布裙,跪在大人麵前說:“冤魂冤枉!”彭公說:“你被何人所害,隻管實說,我給你報仇雪恨就是了。”女鬼說:“大人要問害我的人,現在外麵,請大人一看便知。”彭公說:“我跟你去。”站起身來,跟至外麵,瞧那女鬼不知哪裏去了。忽然一陣怪風,大人緊閉二目,及至風定塵息,開眼一看,隻見來到一個花園之內,東西栽種樹木,正北是望月樓三間,樓前有一叢牡丹花,雖是綠葉,無奈枯焦要死。大人說:“可惜這一叢牡丹花要枯死了,天降點雨才好。”正想著,忽然一陣陰雲,下了一陣大雨,把牡丹花全都濕透,頓時開放出幾朵鮮花。彭公看了此花說:“天時人事兩相合,這花等雨,我起了一點求雨的念頭,天就真正降下雨來。”這時,忽然花朵上起了一縷青煙,直撲彭公麵來。彭公一急,醒來卻是一夢,天交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