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布局落子(二)(1 / 2)

飛霜見拓跋瑤一人出來,趕忙迎上前說:“公主,需要什麼,叫奴婢去準備就行了。”

“不,什麼也不要。”拓跋瑤攥緊了飛霜的手。她雖然在宮闈中長大,卻並沒經曆過這種情形,心急之下越發想不出該怎麼辦才好。

陵寢向來是皇族顯貴身後最大的秘密,為了防止百年之後有人破壞封閉的陵寢地宮,陵寢的內部構造需要嚴格保密,即使是督造陵寢的官員,也不能隨意進入陵寢之內,隻能查看外圍陵園。正因如此,太皇太後和皇帝巡視永固陵,並沒有帶任何官員隨行,這一天也不準人隨意打擾。拓跋瑤就算趕到永固陵,也未必見得到皇上的麵。

飛霜看她神色驚惶,柔聲問:“公主有什麼為難的事,不妨跟奴婢說說。”身邊再沒有其他可以信賴的人,拓跋瑤隻能把從柔然可汗口中聽來的話,說給飛霜聽。

太皇太後與皇帝之間失和,早已經隱約露出端倪,可這消息依然還是太過令人震驚。在外人麵前,太皇太後對拓跋宗室一直寵眷優渥,甚至到了近乎縱容的地步。

驚懼過後,飛霜反倒很快鎮靜下來,壓住拓跋瑤絞著衣帶的手說:“公主,這件事您必須置身事外。一麵是您的皇祖母,一麵是您的嫡親皇兄,眼下丹楊王的地位越來越不如從前,您開罪了哪一邊都不好。”

她瞥一眼緊閉的殿門:“再說,就算是您幫了的那一邊,也未必會念著您的好處。事後萬一要是問起來,公主是如何知道這個消息的,您該怎麼說呢?”拓跋瑤明白她的意思,與柔然可汗私會這件事,無論如何不能叫外人知道。

“那我該怎麼辦?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看著有人要謀害皇兄吧。”拓跋瑤急得流下淚來,婚姻的事上,她並不怨恨皇兄,因為她知道,皇兄已經竭盡所能地維護她了。

“公主,或許有一個人可以代替公主出麵。”飛霜凝神想了想,湊到拓跋瑤耳邊,低聲說出了一個名字。

靈泉行宮另外一側的小室內,馮清已經喝完了三泡茶水。春天新貢的湄潭翠芽,色澤綠翠,香氣清芬,頭三泡的味道是最甘醇的。三泡過後,顏色和香味便都淡了。

馮清站起來,略微揚起下頷問:“想好了沒有?我的耐心,可不多了。”

馮妙連話都不願多說,隻是輕輕搖頭。

馮清靠近她的耳側:“你就別倔了,我是馮氏嫡出的女兒,又有長公主的尊貴血統。當初姑母選中我,就是因為我的出身和血統,最適合平衡朝中的宗親和新貴。如果不是因為那種藥丸,我的兒子必定也是最合適的儲君人選……”

馮妙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這位大小姐實在是自信過頭了,如果先皇和宗室親貴果真那麼信任馮氏,怎麼會賞賜月華凝香這種藥?

她正要拒絕,房門忽然被人推開,婢女玉葉忙忙地阻攔:“公主,請容奴婢進去通報一聲,您先等等……”可拓跋瑤根本不顧玉葉的阻攔,直衝進來,走到馮清麵前:“皇嫂,我有件要緊事要跟你說。”

拓跋瑤一側頭,才看見馮妙也在旁邊,驚訝得愣在當場。她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見著馮妙,想起自己令她失去了孩子,最終離宮靜修養病,心裏便很過意不去。她又見馮妙雖然清瘦,可氣色卻反比從前好了一些,帶著些壓抑著的驚喜問:“皇嫂,你……你不是癆症?”

馮妙向她屈身行了半禮,回道:“大約是佛寺清靜,咳嗽已經好多了,也許果真不是癆症。”

癆症幾乎無藥可醫,患了這種病的人,最終結果通常便是咳血而死。拓跋瑤乍然聽說馮妙並沒有身患不治之症,驚喜之情再也掩飾不住。

馮清緊皺著眉頭,有些不悅地問:“公主不是有事情要說麼,怎麼這會兒又不著急了?”

飛霜知趣地引著其他宮女出去,把房門合攏。拓跋瑤照著跟飛霜商量過的說辭,把皇上此時的險境,告訴她們二人。隻不過,她略去了跟太皇太後有關的部分,也沒提及鬱久閭予成,隻說是自己無意間聽柔然人說起的。

馮清聽她說完,幾乎想都沒想便說:“那還耽擱什麼?趕快派人去通知皇上,叫皇上萬萬小心。”

馮妙連連搖頭,要是事情都能這麼簡單,史書上哪還會有那麼多驚心動魄的宮闈政變?她思忖著說:“如果我記得沒錯,皇上曾經說過,要在太皇太後的永固陵中,為自己也建一座虛宮,當做衣冠塚,希望百年之後,仍能在太皇太後跟前盡孝。虛宮也相當於皇帝的陵寢,隻是規格小一些,皇上去查看時,隻會帶最近身的內監進入。看時辰,皇上應該已經往虛宮去了,即使現在趕過去,也未必見得到皇上的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