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月7日,千葉縣木更津基地的日本海軍航空隊,迎著寒風,首次飛行,對帝國首都進行訪問。飛在機群前負責指揮的是該航空隊司令海軍大佐久邇官朝融王,尾隨在他後麵的是在日華事變中立下赫赫戰功的架“越洋轟炸機”。
這一天,強大的日本帝國海軍聯合艦隊司令長官山本五十六大將,正在旗艦“長門號”停泊於豐後海峽(四國和九州之間)佐伯灣內的司令長官室裏,聚精會神地揮筆疾書。
山本司令長官正以他那特有的犀利筆鋒,寫著一封具有曆史意義的信。他在這九張海軍公文紙上寫成的,是上書給當時的海軍大臣及川古誌郎大將的“關於戰備意見”。這些意見是山本經過長時間的周密研究和深思熟慮後得出的結論。在這封信中,山本第一次正式表明了自己對夏威夷作戰的設想。
山本的信,開頭這樣寫道:雖然任何人對緊張的國際形勢都無法正確預測,但是,“作為海軍,特別是聯合艦隊,毋庸置疑,應該以對美英作戰之決心,轉入認真備戰並製訂作戰計劃之時期”。接著,他便分為“戰備”、“訓練”、“作戰方針”和“開戰之初應采取之作戰計劃”四部分來闡明自己的信念。
關於“作戰方針”,山本擯棄了日本海軍傳統的正統派戰略,即待美國艦隊前來進攻後再在西太平洋迎擊美國艦隊,並通過艦隊決戰予以殲滅,主張“開戰之初,就猛攻猛打,摧毀敵主力艦隊,使美國海軍與美國人民的士氣沮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接著,山本強調指出,在實行這一作戰計劃時,“要有在開戰之初就決一勝敗之思想準備”。在第四部分的“開戰之初應采取之作戰計劃”中,他還把具體進行作戰的要領分三種情況作了詳盡的論述:
第一種情況:如敵主力艦隊的大部分停泊在珍珠港內,則“用飛機編隊將其徹底擊沉並封閉該港”;第二種情況:如敵主力艦隊停泊在珍珠港外,則“按第一種情況處理”;第三種情況:如敵主力艦隊提前從夏威夷出發前來進攻,則“出動決戰部隊予以迎擊,一舉將其殲滅之”。
關於在第一、第二種情況下使用兵力及其任務問題,山本這樣寫道:
一、使用第一航空戰隊(艦空母艦“赤城號”、“加賀號”)、第二航空戰隊(航空母艦“蒼龍號”、“飛龍號”),萬不得已則隻使用第二航空戰隊,在月明之夜或黎明之時出動全部航空兵力,對敵艦進行強攻(突然襲擊),以求全殲。
二、一個魚雷艦戰隊——它在航空母艦遭到敵機反擊而不可避免地沉沒時,負責營救艦上人員。
三、一個潛艇戰隊——它逼近珍珠港(及其他停泊艦隻的地方)附近,迎擊倉皇出動之敵艦,若可能,則在珍珠港口斷然擊沉敵艦,以此來封閉港口。
四、運輸部隊——它由幾艘加油艦充任,以便供應燃料。
如今回顧一下,日本早在1907年4月就製訂了守勢作戰方針。這一方針是:日本海軍根據日本確定的“國防方針”和“用兵綱領”(指陸、海軍根據國防方針的用兵大綱),把美國視為假想敵國,並以美國海軍作為主要目標來調整軍備,迎擊美國艦隊於日本近海。另一方麵,美國早在日俄戰爭(1904-1905)爆發兩個月後的1904年4月,就已經著手研究“橘子計劃”(對日作戰計劃)了。因此,美國方麵要比日本早3年就做好了應付日美之間一旦事態惡化的準備。
盡管如此,日本海軍的對美作戰要領卻因為武器和技術日甚一日地進步和發展,特別是飛機和潛艇的迅速發展而有所變化,這是不言而喻的。這一點也清楚地反映在日美兩國艦隊預期進行決戰的水域上。
日本起初采取的方針是:在小笠原群島一線配備警戒部隊,以搜索前來進攻的美國艦隊,而在奄美大島附近待命的主力部隊則朝敵主力的前進方向出擊,並全力以赴地進行決戰。後來,這條警戒線逐漸向前推進,原來所預期進行決戰的水域也就隨之東移。在1934年左右,這個海域已移到小笠原群島以及包括馬裏亞納群島在內的以西一帶;而到1940年左右,又向前推進到馬紹爾群島以北和馬裏亞納群島以東的東經160度以西的水域。
這樣,日本對美作戰要領雖然隨著時代的變遷而發生變化,但從1907年開始確定國防方針以來,對橫渡太平洋西進的美國艦隊進行迎擊作戰,日本海軍稱之為“邀擊作戰”的這一積極防禦的基本戰略,卻沒有任何改變。於是,它就被當作日本海軍傳統的正統派的對美戰略思想而發展起來,結果,日本海軍軍備、艦隊編製、教育訓練等等都是以此為基礎而進行的。
然而,在日本海軍中,即使已為這種迎擊作戰的思想所統一,後來由於航空的迅速發展,還是有人對這種傳統的對美戰略表示了不同意見。尤其是在航空人員中間,抱著不同種意見的人特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