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逢吉日,滿月乞名時;桂燎薰花果,蘭湯洗玉肌。懷中有可抱,何必是男兒!

白居易這首慶賀外孫女滿月的詩可謂是家喻戶曉。白居易處於封建時代,終生無子,卻能超脫封建觀念的羈絆,其德行豈能與那些信奉“男大讀詩書,女大逐雞狗”的庸俗之輩同日而語!

七月初二,這一日楚雙雙終於迎來了自己的滿月。所謂滿月並不是指出生滿一個月,而是指出生二十四天,暗合“二十四孝”的典故。在自家炕上躺了整整一個月,簡直要把楚雙雙逼瘋了!幸好滿月這天終於來了,因為滿月之後孩子就可以被娘親抱出去四處遊走,民間稱之為移窠。

這不,一大早爹娘就忙活開了。先是燒水,林萱兒在煎熬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後終於可以洗澡了。古人對於坐月子還是很注重的,在滿月之前是嚴禁產婦見風,沐浴,洗頭的。

七月初,天氣已經炎熱了起來。林萱兒沐浴完畢後,給楚雙雙換上了嶄新的紅肚兜,然後屋裏屋外開始收拾了起來。

“恭喜楚夫子弄瓦之喜……”“恭喜恭喜……”門外響起了一連串的恭喜聲,左鄰右舍們陸陸續續來了。率先進門的一位老婦人年約五十多歲,慈眉善目的,身著深藍色對襟比甲,很是有上位者的威嚴。老婦人左手邊是一位年約三十幾歲的青年婦女,眉清目秀,眉宇之間隱隱有些傲氣。老婦人右手邊正是李二伯娘,笑意盈盈的攙扶著老婦人進門。

“嫂子們快扶著嬸子進來坐。”看到左鄰右舍進門,林萱兒趕忙放下手裏的東西,上前打起簾子,招呼道。原來老婦人正是白家莊村長的夫人。這個時代的滿月禮上需要有一位德高望重又有福氣的老婦人給新生兒洗澡的,村長夫人正是被邀請來給楚雙雙洗澡的。那位眉間有傲氣,人喚王娘子的年輕婦女正是村長夫人的大兒媳婦,王桂枝。作為村裏的少夫人,王桂枝的傲氣倒是可以理解的,隻是此人心性有點狹隘,嫉妒心強,不然今天也不會一定要跟著婆婆來楚家了,還不是怕這個堂妯娌李二伯娘專美於前!

“喲,這大姐兒長得真是俊呢,也乖巧,瞧瞧這眉眼兒,老婆子覺著咱們莊上還沒有比楚家大姐兒長得更俊的女娃兒呢!”村長夫人從林萱兒懷裏接過楚雙雙,一邊逗弄著,一邊嘖嘖稱讚著。

“可不是,我說句實話嬸子可別惱我。就看著滿月的樣貌,楚家大姐兒可比您的親孫女琴兒要俊些呢!”張大伯娘抿嘴笑道。王桂枝不屑的癟癟嘴,不過是個剛滿月的丫頭罷了,也配和我家琴兒比?出於禮貌王桂枝並沒有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來,但是眼底流露出來的意思卻是十分明顯了。

“熱水燒好沒?另外午時草準備好了?”抱著楚雙雙的村長夫人扭過頭去,問道林萱兒。”午時草“是人們在端午節那天在野外采集的各種青草。一般不拘泥於某幾種,但是其中要有如菖蒲、豔山薑等香草。

“都準備好了。”林萱兒一麵回答道,一麵去把早上準備好的物事兒放到桌子上。村長夫人把楚雙雙放在小木盆中,溫乎乎的水不冷不熱,舒服極了,楚雙雙也不顧裸體出現在眾多娘們兒麵前了,眯著眼睛,享受這一刻的舒坦。楚雙雙舒服的表情取悅了村長夫人,村長夫人一麵洗著一麵笑著和眾人說:“我看這孩子是個有福的,你們看著舒坦的小模樣兒,頗有幾分她爹娘的風範呢!”

“借嬸子吉言了,我就願我們家大姐兒以後能像嬸子這般一生順遂,我就謝謝滿天神佛了。”林萱兒笑道。

“楊師傅來嘍!”門外又響起一陣喧囂,村長夫人把楚雙雙從盆裏撈出來,細心地擦幹身上的水珠,重新放回繈褓之中。“外麵說楊師傅來了,咱們出去吧!”抱著楚雙雙,村長夫人一馬當先,帶著這群女人呼啦呼啦的來到了院子中。

楊師傅是個遠近聞名的剃頭匠,背著個黑色的木箱子,通過斑駁的木箱可以看出它已經陪伴了楊師傅數不清的風吹雨打的歲月了。楚雙雙知道接下來要“落胎毛”了。“落胎毛”是指用潔淨的剃刀剃去胎發,因為嬰兒的皮膚比較嫩,所以這需要很好的手藝才行,不然在滿月宴上見了血,那是不吉利的。

楊師傅的手藝高明,隻見他先用搗爛的綠茶泥抹在在楚雙雙的腦袋上,然後打開箱子,拿出一個小布袋,打開之後,竟是一溜銀光閃閃的工具。楊師傅拿起小刀,沾著白酒抹到楚雙雙的腦袋上,小刀刺啦一下,一撮胎毛就落在了楊師傅手中。隨後和早已經準備好的一小撮狗毛混合,用紅線繞成團,掛在楚雙雙炕沿正中間,這預示著孩子長大離家後,可以受到母親的庇佑。

自此儀式結束,楚雙雙正式宣告滿月,而楚子陵和林萱兒夫妻倆輪流抱著楚雙雙,開始安排晚上的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