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劉暢一直有點心神不寧。眼睛盯著屏幕，腦子裏卻總是回憶起和“中年男人”在網上的對話，以及昨晚看到的照片。劉暢對自己這種狀態有些好笑，卻把氣撒在“中年男人”頭上，暗想如果不是他提出見麵的建議，自己又何至於此。該不該和他見麵？該不該把虛擬世界和現實世界連接起來？
劉暢神思不定地擺弄著鼠標，無意中又打開了高菲菲發給她的照片，忽然想和“中年男人”開個玩笑，回憶了一下“中年男人”個人資料上的電子信箱，把高菲菲的照片發了過去，並附上一句：請跟她一起回到白堊紀去。
大半天都在胡思亂想中過去了。下午高菲菲走到劉暢桌前，又是那付神秘兮兮的樣子，趴在劉暢耳邊說：“哎，知道最近關於你的新聞嗎？”
劉暢不由驚訝，問：“關於我？我有什麼新聞？”
高菲菲嘴裏的熱氣呼進劉暢耳朵裏：“不知誰傳出來的，說你在動李總的心思。”
劉暢幾乎從座位上跳起來，忍不住叫：“誰造的謠？”
高菲菲忙捂住劉暢的嘴，小聲埋怨：“你這麼一嚷，人家還以為我是長舌婦哪。這也沒什麼好激動的，我想你也不是那種人，準是你把誰給得罪了。”
高菲菲意味深長地對劉暢點點頭，走開了。劉暢發了一會兒呆，忽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不知怎麼，她像自己想象的那樣衝到李柔堅辦公室去吵鬧一場，而是冷靜地坐回電腦前，心裏有種空洞的釋然。
“我得見他。”劉暢對自己說，然後她便明白了，原來這一整天，自己的心裏都在不停地說著：見他，見他，見他……
終於下班了，辦公室裏的同事陸續離開，按照“中年男人”給的號碼，劉暢撥通了手機。
“你好”。手機裏傳來一個溫和的男聲。
“我是……”劉暢忽然不知道怎麼介紹自己了。
“你是最近有點煩。”男人笑著接了下去。
對男人敏銳的反應，劉暢感到意外的高興。她問：“你是不是很肯定我會見你？”
男人巧妙地回答：“因為我肯定自己很想見你。”
男人的話堅定了劉暢的信心，她放棄了抵抗的態度，問：“你知道萊茵河餐廳嗎？”
“知道，商貿大廈旁邊，西餐做得一般，但是環境比較安靜。”男人很老練地應答。
“對就是那裏，我半小時後到。”
“好的，我就在門口等你。你有什麼讓我一眼就能認出來的標誌嗎？”
劉暢想起自己發的那張照片，決定把這個玩笑開到底，於是笑著說：“現在去打開你的信箱看看就知道了。”
“有照片？”他反應很快，不過這次卻會上當。
劉暢覺得很愉快，對他的問話不置可否，而是問：“按照昨天你的照片認人，應該不會出錯吧？”
“不會。”他說：“不過今天我換了衣服。好了，我現在就去看信箱，半小時後見。”
其實萊茵河餐廳就在劉暢辦公室的樓下，這一點她在電話裏沒有告訴“中年男人”。在約定的時間到來之前，劉暢到洗手間把自己稍稍收拾了一下，還少有的化了個淡妝。然後算準時間下了樓，來到餐廳門口。
餐廳門口已經站了兩三個人了，劉暢一眼認出其中一個是“中年男人”。除了衣服和照片不同，其它都是一樣的。看上去三十多歲年齡，中等個子，身材適中。穿著做工精良的休閑夾克和西褲，其生活消費的檔次一望即知。皮膚比較白淨，目光靈活，和他在網上的機智顯得十分相襯。他的下巴線條很清晰，劉暢想不起哪本相書上說過，這是個性堅強固執的標誌。
劉暢笑盈盈地看著男人，而對方的目光在她身上留連片刻便離開了。顯然，高菲菲那張照片成功地迷惑了“中年男人”的判斷力。劉暢不覺有些得意，這一天來的心神不定似乎找到了報複。看到男人幾次拿出手機來看時間，她才笑著迎上去。
“嗨，你還等別人哪？”劉暢笑著問。
男人微微一驚，隨即反應過來，微笑地說：“好，你拿別人的照片蒙我。”
劉暢笑道：“我怕你看到照片就不想見真人了。”
“怎麼會？”他的目光像要鑽到劉暢眼睛裏，說：“你簡直讓我驚豔了。”
他們說笑著，像一對老朋友一樣走進餐廳。吃飯過程中，男人的表現十分紳士，他自然地為劉暢拉開椅子，禮貌地詢問女士吃什麼主菜、喝什麼湯、用什麼甜食。聊天時，男人透露自己在一家網絡公司工作，他熟練地談論網頁製作、網站運營，什麼“眼球經濟”、“內容為王”，這些話題使正熱衷於上網的劉暢感到罕見的新鮮和好奇。顯然，在現實環境中，男人也是個健談的好聊伴，對於媒體、廣告界和藝術圈，男人都顯示出非同泛泛的了解。
好像沒有多久，甜食都已經上過了，喝了一杯葡萄酒，劉暢覺得血液循環好像比平時要暢快了許多。
男人不失時機地問道：“想看看本市硬件最完備、功能最強大的個人電腦工作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