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孕育了我們的身體,但同時也讓我們蒙上了心塵。於是,貪婪和名利讓我們糾結,讓我們痛苦,讓我心神不寧。絕不要讓這些心魔附上我們的心靈,要及時掃淨心魔,讓心靈保持幹淨,否則,我們就不能做幸福的自己。
心一旦澄澈了,沒有欲望的雜質了,那麼對於名利富貴也就視若浮雲了,再多也隻是投映在水麵的影子,觸不到他們內心一分一毫。
水的本性是清澈平和的,如果攪動它就會變得混濁,如果堵塞住不讓它流動,它也就不會純清了。這和人心是一致的,人心的本初都是清靜明澈如水一樣的,但是流落於世,漸漸被欲望所迷惑,就像是往水中丟進了泥沙一樣,也就漸漸變得混濁起來。隻有懂得順應天道的人,才能使自己的心重回當初的澄澈。
一癡師太向三個徒弟宣布,要在她們當中挑選掌齋師。
掌齋師是看秧庵掌管膳食財務的神職,庵內幾百號尼姑居士的飲食起居、一應開銷全由她負責。一旦師太圓寂了,掌齋師就自然接替師太,就任看秧庵的當家師。
看秧庵的前任掌齋師是一癡師太的師姐,法號一傻,三年前就圓寂了,掌齋師由一癡師太自己兼任,因此掌齋師一職實際上空缺了三年。
現在,一癡師太要挑選新任掌齋師,也就意味著她要挑選當家師的接任人了。這讓徒弟慧明心裏暗暗地感到高興。憑著師太平時對她的喜愛,掌齋師非她莫屬,這在看秧庵裏的尼姑居士們看來,簡直就是鐵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就連慧明自己也認為師父一定會選中自己擔任掌齋師。
在這座看秧庵裏,慧明呆了15年,也就跟了一癡師太15年,天天打坐念經,潛心修行,簡直就是一癡師太的影子。她對佛家經文不僅熟背如流,而且領悟得既快又準,師太對她的這份悟性是極為讚賞的。為此,慧明也在心底裏感到一絲甜甜的自豪。
相比之下,20年前就進了看秧庵的大徒弟慧清,盡管練功打坐、念經修行比慧明刻苦,也能領會一癡師太的點撥,但比起慧明靈光般的快速反應來,還是要遜色一些。為此,一癡師太沒有少責罰慧清。
再看小徒弟慧悟,簡直就是一個木瓜,人家打坐練功是念經文,她卻是打瞌睡,仿佛她出生以來就一直沒有睡夠似的。她身世淒慘,一出生就被父母遺棄在路旁,幸遇一癡師太路過收留下來,這才在看秧庵長大。她平時也不太說話,一副木訥的樣子。
一次,師太問她們三個師姐妹:“本庵為何稱看秧?”
慧明回答得最快:“世上萬物,莫不經風霜曆寒暑,否則難以成器。佛家子弟不經磨難,怎能修得真身?”
慧清想了半天才回答:“世上草木,皆自秧苗始,不加看護,豈能茁壯?”
慧悟則在師太的一再追問下才回答:“在我佛眼裏,我永遠是秧。”
師太聽了慧明的話,就微微點了點頭;聽了慧清的話,沒作任何反應;聽了慧悟的話,居然把眼睛閉上念起經來。
一癡師太與眾尼姑居士們約定,三天後在庵裏當眾挑選新任掌齋師。尼姑居士們都認為師太是在走過場。慧明自己也認為師父沒有必要多此一舉,直接指名不就得了?但師父既然要她們三個師姐妹站出來挑選,那就還是得作些準備,否則被師姐師妹搶去了掌齋師,自己豈不是很沒麵子?
三天後,一癡師太把全庵的尼姑居士召到了庵堂裏,觀音大士的塑像坐在蓮花蒲團上很慈祥地望著大家,師太用與觀音同樣的姿勢坐在觀音大士塑像前的蒲團上。她閉著眼睛,默念了一陣,又突然睜開眼睛說:“開始吧!”
慧清上前,捧著一碗清水獻給一癡師太:“掌齋如掌水。”師太接了,放在座旁。
慧明上前,獻上一碗飯:“齋飯齋飯,齋即飯,飯即齋。”師太也接了,放在座旁。
輪到慧悟,卻見她空著手上前,朝師太打個躬就退下。
師太問:“慧悟,怎麼不說話?”
慧悟緩緩地轉身,輕聲說:“齋在心,飯在心,水也在心。掌齋即掌心。”
一癡黯然無語,旋即起身:“慧悟,從今天起,由你擔任掌齋師。”
整個齋堂一時都呆了。
慧明吃驚不已:“師父,我……”
一癡目光深邃地看著慧明,語意深長:“心清如水即是佛,了無牽掛佛無邊。”
慧清、慧明之所以落選,是因為心不夠清淨,如果都能像慧悟那樣,心如水質一般的清澈,便是有泥沙傾倒下來,不過是晃上幾晃,泥沙盡可沉底,水質仍是一片清明。所以環境的惡劣混濁並不是理由,一個人若是真正想要堅持內心的原則,任何外界的東西都是動搖不了他的。
現代生活中處處可見名聞利揚,但是我們可以稟持自己內心的清正,讓自己如流水一樣澄澈明淨,不被混染。雖然我們不可能生活在真空社會裏,但是卻可以讓所有塵埃都沉到水底,隻留水本質的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