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聽到瀟璃墨是妥協,雪傾顏唇角上揚,勾起些許弧度,笑得得意狡猾。頗為愉悅地回了話,“如若璃月公子可答應本王三個條件,自是如願。”
一番話,又是引起下麵人的爭論。
“本王?可是夜璃的某位王爺?……”一聲極小的嘀咕卻是無人留意,逐漸被那爭論聲掩蓋。
“這浮華閣之人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是啊是啊,區區木簪又怎能於璃月公子的三個條件相比。”
“璃月公子又不是傻子,肯定不會答應。”
“當然不會答應啊。”
然,瀟璃墨就是寧願被說傻子也要木簪。
一個“可”字驚呆的不止眾人還有雪傾顏,他桃花眸微微睜大,三分驚奇七分不可思議。咦,真答應了?
聽此雪落瀾默默咽下喉中那句“自是可以”,他雖覺得他這般有求必應委實有些窩囊,但誰叫他喜她成疾呢。
三十三天,離恨天最高;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
他頗為悵然地想著,長睫覆下於眼瞼處灑下淡淡陰影,染上幾許憂傷落寞。
卻是身邊那如妖美人得寸進尺,纖指纏繞胸前一縷墨發,悠悠開口:“素聞璃月曾於流落河畔一曲殘夢引百鳥相和,萬花齊綻。本王仰慕已久,卻是久不得聞,不知今日可否一飽耳福?”
他笑得意味不明,語氣卻實是仰慕期待。
回過神的雪落瀾倏地抬眸,眼染焰光,那比花還要嬌豔的唇緊緊抿著,袖下手指握拳“咯吱”作響,還來不及發作便被雪傾顏一個優雅轉身點了穴,封了內力,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實在是……憋屈!
他隻得恨恨地用眼神剮著雪傾顏,如若眼神能殺人,那雪傾顏早已是淩遲三千死的不能再死了。
雪傾顏卻是扭頭不再看他,隻因一聲清越琴音驟然響起,平塵世喧鬧,引無限注目。
他眸露驚異,微詫。
風動簾卷,隱約可見一人依欄而坐,如琢如玉的手指漫不經心挑弄琴弦,零落琴音飄逸,音色動人。
傳言璃月公子手上有那千古名琴棲梧,如今看來,果真不假。
墨卿璃懶懶撫著琴,指尖無意掃過琴身上所刻“棲梧”二字以及那栩栩如生華美異常的鳳紋。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這千古名琴是那人所贈,九重塔上她機緣巧合下撥響了“非主不起音”的啞琴,那人才微帶複雜地把琴贈予她。見此琴實是稀罕,加之可得他授技,收下何樂而不為呢?
倒是幾年前為使那七年一開的嗜音花提前綻放,她撫琴一曲,如願卻也遭人惦記了……幽幽目光瞥向雪傾顏之處。
一番試音後瀟璃墨才正襟端坐,手指輕置於琴弦之上,眉眼繾綣,一曲殘夢自指尖流瀉而出。
其音渺嫋嫋兮,似玉碎,似鳳鳴,悠揚婉轉。宛如天籟,竟叫人仿若如臨仙境。
眾人聽得如癡如醉,如夢如幻。
真真是聽得這天籟一曲,此生無憾啊!德高望重的大學士激動地擦了擦把眼淚,身體隱隱顫抖,簡直控製不住想站起來撫掌讚歎,卻是怕壞了這琴音,隻好作罷。
自然,如他這般激動的文人墨客不勝枚舉,就連那不識大字不懂風雅的紈絝錢商也是雙眼呆愣,搜腸刮肚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怎麼形容這琴音,隻覺好聽至極。
一時間,整個璃月閣隻聽得那渺渺琴音,甚至於閣外似也一片萬籟俱寂,皆醉於此。
“嘣——”極其尖利刺耳的一聲,像是要震破耳膜,亂人心智。
雪傾顏眼中迷醉倏地散去,徒留惋惜。這曲,算是毀了……
眾人不適皺眉,發生了什麼?
此時墨卿璃卻是無暇顧及其他,她目光平靜瞥向那斷裂的琴弦,斷口處的顏色似比其他地方深些,黑得如墨染。
她悠悠移開視線,輕垂眸看了眼左手指腹,其上一道傷口深可入骨,鮮血淋漓,襯著那五個已結了一層薄痂的月牙狀指痕,說不出的猙獰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