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世賴見賀氏的光景,有八分願意,說道:“愚兄久已安排妥當。”就將同王倫所約的酒令,並等更深做醉扶桌而臥的話又說了一遍。賀氏也不應允,也不推辭,口裏說道:“這件事比不得別的事,使不得。”賀世賴見房內無人,雙膝跪下道:“外邊事全在我。內裏隻要妹子臨晚時,將丫鬟早些設法使開了,愚兄自有擺布。”賀氏說:“你說那一日行事?”賀世賴道:“事不宜遲,久則生變,就是今日。”賀氏道:“你起來,被人看見倒不穩便。
你也進來了半日,也該出去了,若遲被人犯疑,那事卻難成了。”賀世賴見妹子如此言語,知是允的了,即爬起來,笑嘻嘻的往前去了。
及到廳上,說道:“少陪,少陪!”仍舊坐下,使個眼色與王倫。王倫會意,心中大喜。任正千道:“閑坐空談,無甚趣味,還是拿酒來慢慢飲著談話。”眾人說聲:“使得。”家人擺上酒席,眾人入坐。今日是王倫的首坐,任正千的主席。二坐本該賀世賴,因其與任正千有“郎舅之親,親不僭友”之說,故而駱宏勳坐了二席,賀世賴是三坐。早酒都不久飲,飲到吃飯之時,大家用過早飯,起身一散,你與我下棋,我與你觀畫。閉散一會,日己將暮,客廳上早已擺設酒席。家人稟道:“諸位爺入席。”於是重又入席,仍照早間序坐飲酒。酒過三巡以後,王倫道:“弟有個賤脾氣,逢飲酒時,或猜拳,或行令,分外多吃幾杯;若吃啞酒,吃幾杯就醉了。”任正千道:“甚好,甚好!就請一個令行行何妨?”王倫道:“既如此,請大哥出一令,弟等遵行。”任正千道:“雖有一日之長,但今日在於舍下,我如何作的台官發令?”王倫道:“大哥不做,今日駱賢弟乃是貴客,請駱賢弟作令台。”
駱宏勳道:“‘朝廷莫如爵,鄉黨莫如齒。’既任大哥不作令台,依次請王二哥便了。”賀世賴道:“駱賢弟之言甚是有理,王二哥不必過謙了。”王倫道:“如此說來,有僭了!”吩咐拿三個大杯來,先醉無私,預先自己斟了。然後又說道:“多斟少飲,其令不公。先自斟起來,回來一飲而幹才妙。
我今將一個字分為兩個字,要順口說四句俗語,卻又要上下合韻。若說不出者,飲此三大杯。”眾人齊道:“請令台先行。”王倫說道:“一個‘出’字兩個山,一色二樣錫共鉛。不知那個山裏出錫,那個山裏出鉛?”賀世賴道:“一個‘朋’字兩個月,一色二樣霜共雪。不知那個月裏下霜,那個月裏下雪?”駱宏勳道:“一個‘呂’字兩個口,一色二樣茶共酒。不知那個口裏吃茶,那個口裏吃酒?”及到任正千麵前,任正千說道:“愚兄不知文墨,情願算輸。”即將先斟之酒,一氣一杯。飲過之後,三人齊道:“此令已過,請令台出令。”王倫道:“我令必要兩字合一字,內要說出三個古人名來,順口四句俗言,未句要合在這個字上,若不合韻,仍飲三大杯。”說畢,又將大杯斟滿了酒,擺在桌上。
不知王倫又出何令,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