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花振芳兩鋪賣藥酒(1 / 2)

話說眾人正在飲酒時,濮天鵬弟兄進來,與眾人見禮之後,在鮑白安耳邊說道:“打探明白,王倫升的是金陵建康道。不敢走水路,懼怕我等,起旱而來,明日即到龍潭,從浦口過江。”鮑自安聞聽此言,不覺不喜,向董超道:“差官不要著急了。此人明日即至此地,捉住一並同行。”董超問道:“此係何人?”鮑自安道:“此即吏部尚書的公子王倫也。原是嘉興府知府,今升建康道,明日從此路過。”又將向日與賀氏通奸,並同鬧嘉興,俱說了一遍。“我原許任正千活捉奸淫,故欲踐前言而不失於朋友也。”董超方才明白。鮑自安又吩咐濮天鵬多差幾人,遠近打探,不時來報,莫要讓他過去了。濮天鵬領命,將聽差之人派出十個前去打聽。這邊席上因有此事,大家都不大飲,連忙用飯。吃飯之後,鮑自安自去吩咐差人等。

餘千用過飯,來徐大爺前問道:“大爺何以來此?”徐鬆朋長歎一口氣,說道:“自你主仆去後,我上莊收租,過了十八九日回來,欒家擂台也拆倒了,並無甚動靜。家中過了兩日,那日早飯已過,縣內聽事吏拿了張老爺名帖進來請我。我問請我何事,聽事吏道:‘張老爺有個公子,欲棄文習武,特請徐相公為師。’我想在家恐與欒鎰萬這廝鬥氣,且往縣內躲躲是非。遂騎了牲口,同聽事吏進了衙門。二堂之上,站立百十餘人,我隻當是些書役站班,不以為意。孰料眾人見我一到,即把宅門一關,背後跑出數人,將我拿倒,上了手鈕腳鐐。吆喝一聲,老爺出堂,將我帶過,問我怎麼相留大盜熊鐵頭、方郎等七人,打劫甘泉山下吳仁輔家,並采其妾之花。我道:‘武生絲毫不知,老父母何出此言問我也?’老張道:‘你同夥之人已被捉獲,說與你是拜過的盟弟兄,因路過,至你家看望,被你留住,晚間方動得手。

連你與他交接庚書盟帖,俱繳在此,你如何隻推不知?’我說道:‘老父母將強盜提出,武生與他對麵口供。’老張遂發監票,監中提出七個強盜。熊鐵頭、方郎那兩個狗頭好生利害,未曾到堂,就大叫道:‘老大,你休怪我們攀你出來,隻自恨你心狠情薄:所劫財帛,你是雙分;奸淫女娘,是你受用;我等被捉多日,你毫不相顧,亦不來看望看望。昨日實受刑不過,說出你來,我與你當堂受罪。’我與他分辨,他一口咬住也不饒。老張信以為實,因我是個武生,未曾詳去前程,不能妄動刑法,把我收禁獄中,做詳通報,詳下方才嚴審。

我入監之後,有個禁役未能,平日受過我之恩惠,諸事照應,及無人之時低低告訴道:‘是欒鎰萬家門客華三千,二百兩銀子買囑馬快頭役馬金,吩咐強盜熊鐵頭相攀。又恐本官不信,華三千暗開你的庚帖與他為憑,到今日有些禍也。’我方知道是欒鎰萬買盜相害,甚為焦躁。不料我大娘叫徐一到龍潭通信與鮑老爺,鮑老爺前日到揚州反監劫獄,救出我來。料揚州不能居住,將細軟物件打起包裹,家人奴仆各把幾兩銀子,令各歸其家,攜同大娘連夜奔此。”餘千方知徐大爺來此之故。又問花老爺:“任大爺是幾時到此?”花振芳道:“前日將老太太並桂小姐請至山東,恐怕你大爺認以為真,有傷身體,住了七八日,攜同任大爺自東路來揚州,相請你大爺。因在路陰雨阻隔,昨晚才到揚州,到徐大爺府上一看,大門朱筆封條鎖著。訪問鄰人,道——行政區劃名。

前程——舊時稱功名為“前程”。

方知被人誣害。今反了獄,連家眷都逃去了。

我料必是鮑老相救。今日才過江來。”你談一陣,我講一番,天已夜暮,大家安臥。次日俱各起來,探事的人不住報信:一個說王倫已到某山,一個說王倫已至某鎮。鮑自安令濮天鵬在江中預備下大船八隻,將家中細軟物件,著人搬運,凡值錢桌椅條台、缸甕盆壇盡皆上船,帶到山東住家好用。又說道:“但願他臨晚至此,省得我多少手腳。”又著三十個聽差之人,各持鳥槍長叉,扮作打獵人模樣。又令四人拿了四麵銅鑼,等王倫來時,鳴鑼吆喝:“此去有三隻大蟲傷人,夜間不可行走!”詐唬住他,以便動手。遂向花振芳道:“此地沒有歇店,又無人家,王倫必借三宮殿做公館。他今現任之官,自然哄哄烈烈:建康自有長班,嘉興定有送役,連他家奴仆等人,我諒他有百十餘人。動手時,雖不怎樣,到底人多礙手。我今與你分作兩處成事:令人在三官廟不遠山崗之上搭起兩個蘆篷,把好酒抬去五七壇,那話兒藥帶去兩包。你領徐大爺夫妻並小女小婿四個人,分作兩鋪,女將掌櫃,輕輕的價錢,大大的盤子。那跟隨王倫來的人走得饑餓,自然來買。在店來飲看下藥,提進廟來發真酒,弄倒幾個是幾個。我同巴家四位賢弟、任大爺、餘大叔、董差官、濮天雕,在三官殿專捉王倫、賀氏,方得妥當。”眾人起身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