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來到現在差不多也有十來分鍾了吧，劉榮軒心裏估算了一下，杜恒晾了自己十來分鍾也差不多，至少也要給他自己留下幾分鍾來講話吧。
正思索間，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來，“我很生氣！”
劉榮軒聞言一愣，迅速抬起頭看著杜恒，“杜省長，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你也知道自己自私？”
杜恒冷哼一聲，將手裏的簽字筆一扔，往椅子上一靠，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我也不說別的，就說因為你的一己私利弄得整個省委都要圍著這個事兒轉。”
“對不起，杜省長，我知道自己錯了，我請求組織上處分我。”
劉榮軒低垂著腦袋，一副犯錯了的小學生模樣。
“處分你，真心想的還是敷衍我的？”
杜恒笑了，右手一抬，“要不然的話，我現在給省委組織部梅部長打個電話，讓他考慮一下往你的檔案裏塞一張處分進去？”
“杜省長，您不會真的要處分我吧？”
劉榮軒突然抬起頭看著杜恒，“我們也算是見過幾次了，多少有點香火情分吧，這處分要是塞進檔案袋裏，那我就要背一輩子了。”
他的聲音一頓，搖搖頭，“萬一有人說你因為一個貪官而處分我，受點委屈我無所謂，但是，對您的影響就很不好啦。”
“嗬嗬，你還威脅起我了？”
杜恒一愣氣極反笑，摸出一顆煙點燃吸了一口，目光如利刃一般刺向劉榮軒。
“您誤會了，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
劉榮軒臉上的笑容迅速一斂，變得嚴肅起來，“而且，我一向都是敬老愛幼的，更不用說威脅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已經老了？”
劉榮軒一愣，這不是無理取鬧麼，還有完沒完了？
不過，心裏再憤怒也不敢發泄出來，隻是搖搖頭，“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首長跟家裏的長輩一樣都應該被敬重的。”
“劉榮軒，在你的心裏我杜恒就是這麼個小心眼的人？”
杜恒突然站起身，慢慢地走到辦公室的窗台前，拿起水壺給陽台上的幾盆花草澆水。
“不是，不是，我從沒這麼想過。”
劉榮軒一愣，這畫風明顯不對呀？
“那你是怎麼想的？”
杜恒澆水的動作停了下來，提著水壺回頭看了一眼劉榮軒，“跟我說真話，阿諛奉承的話我聽得太多，免疫了。”
“我覺得您是個很較真的人，而且，接觸也不多，也不敢隨意評價。”
劉榮軒搖搖頭，“不過，郭書記臨走前跟我交代過，有事兒可以來省政府找您，應該就足以證明您的人品了。”
杜恒一愣，卻是沒想到劉榮軒會這麼說，郭明軒走之前也的確這麼交代過的。
“那我怎麼覺得你剛進來的時候，心驚膽戰的呢？”
杜恒嗬嗬一笑，又轉身專心澆花。
劉榮軒的腦海裏急速轉動起來，對呀，自己跟杜恒接觸得並不多，對他的為人也不了解，怎麼就能斷定他會為了麵子而跟自己過不去？
不過，昨晚上薑平海的那一番提醒又是怎麼回事呢？
“是呀，我的確是怕。”
劉榮軒歎了口氣，“我要是知道艾天晴是您推薦的人，我也就不這麼做了。”
“怕，為什麼怕呢？”
杜恒放下手裏水壺，走到辦公桌前取了紙巾擦了擦手，然後將紙巾扔進垃圾桶，看著劉榮軒，“是不是怕我跟梅部長一樣？”
劉榮軒聞言一愣，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