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總是不住的回憶過去,總覺得有些不對。
比如當年連家軍入宮,橫掃了除了坤寧宮以外的所有宮殿。為什麼?
當時心下慌亂沒有多想,可如今想來,如果不是有人叮囑了什麼,怎麼可能任她們幾個老幼婦褥就這麼逃了出去?如果不是母親堅決,白茉莉甚至覺得,母親也是可以逃出皇宮的。
後來細細的想想,當年母親有著才女之名,那是因為母親還有一個顯赫的身份,故而名聲大躁,而當年與母親齊名的還有一女子,不同的是她隻是一介庶女,可她的才情卻不下於母親。而這位便是當娘隨同嫡姐嫁入連家的侯玉盈,連祈的娘。
原來,連琛君想放母親一條生路,一是他敬重母親的為人,二……怕是他想到了她吧。
連琛君深深的吸了口氣,“確實!”
白茉莉露出一絲微笑,“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即便沒有連家,也有李家王家。與我而言,隻是換個地方活著罷了!”
連琛君許是沒有想到白茉莉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有點愣。
白茉莉卻笑了,“本就是我們墨家有愧於連家,連家前來尋仇又有何錯?”
“可是,連家的尋仇,卻讓你家破人亡,你心裏……不恨?”
白茉莉笑笑,“我母親的死其實並不能全算在你的身上,如果一個的內心沒有活下去的意誌,又怎麼能活的長久?而我剛剛便說了,於我而言隻是換個地方活著罷了。隻是可惜,墨染不在是當年什麼都聽我的墨染,他的身上也背著他的責任,但,我知道他不會成功的,就是可憐他這十幾年壓在他心上的那份煎熬。我入朝,是想為百姓做事,當身份被拆穿的那一天,我想讓大家看著,我們墨家並不是隻想著複國,生活在大周,一樣可以為百姓做事,因為墨承熠是墨承熠,我墨璃是我墨璃,墨染更是他墨染,我們隻是想證明,墨家的人,不全是混蛋。”
這最後一句,說的白茉莉想哭,如果當年墨承熠不混蛋,又怎麼可能做下惡事?更不可能逼的母親為保徐家名聲,拉著子熙一同燒死在了宮裏。
而報仇……白茉莉眼圈泛紅,於當年的墨染來說,似乎隻有這個目的,才能讓他有活下去的勇氣!
“所以,你不恨我?”問這話的時候,連琛君都沒有發現他竟然帶著小心翼翼。
白茉莉笑了,“如果說不恨那是不可能的,換位思考一下,我想您會明白我這話的意思,但,沒有因便沒有果,恨你我也要這樣過日子,不恨你我仍然這般活著,那我,何必讓自己活的那麼痛苦?不如多樂一樂,反正這天下是誰的,老百姓又不會在意,那我又何必要去處心積慮?隻要坐在上頭的,可以讓老百姓有飯吃有衣穿有銀子花就行了,而我……人生苦短,我不想活在‘恨’中,我隻想跟我愛的人生活在一起,便夠了。”
“你愛的人?連祈?”
白茉莉抿緊了唇,一絲苦笑浮現於臉上,“如果我不知道墨承熠逼死的是誰,我還敢肯定點頭,我愛連祈我要跟他一起生活,但是現在,我已經不敢肯定了。”
她知道其實應該早些跟連祈坦白,可是她真的好怕,怕真到了那一天,她連一絲再見他的勇氣都沒有。
“待連景與連澈的案子辦妥了,我便還你女兒身吧。”
白茉莉拱手道謝,“如此便謝您的成全。”
……
“你跟父皇在談什麼,竟然聊到了深夜?”
才回小院,白茉莉便被連祈拉到了懷中。
白茉莉將臉埋進他的胸口,伸手摟上他的腰,“我想,我可能又要遠行了。”
“嗯?”
“你知道的,太子那些產業遍布大周,想要將所有的證據取齊,一年半載還是短時間估算!”
“他讓你去?”連祈有點惱了,他明知道他懷裏這是個女人,卻還要這般決定,他要幹什麼?不說路途的遙遠,就是這路上的風險,他怎麼就能下了這樣的決心?
白茉莉搖了搖頭,“他並未說讓我去,但,字裏行間,我感覺得出,這一趟,我怕是在所難免。連祈,其實我走這一趟也好。”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可以給你留下更多的時間,去思考我值不值你放下心裏的恨來愛我!
可這話白茉莉並沒有說,她道,“因為,回來後我便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你身邊啦。”
說完,白茉莉轉身走進了裏間,卻道,“你等我一下。”
“喂,我話還沒有說完……”
“不許進來,等我。”
屋內,傳來白茉莉極是嚴肅的聲音,弄的連祈有點怔,隔半晌見白茉莉走出來,卻頓時瞪大了眼睛,“你穿這樣子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