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狠狠揉了揉頭發,從那段不堪往事的漩渦中抽出。
她不知道紀饒是怎麼想的。那天之後,紀饒對她沒有像她想的一樣,變得對她冷漠暴虐。而是依舊像那天之前一樣對她百般的好,除了變相的軟禁。
她終日呆在這偌大的司令府,眾多奴仆伺候,吃的喝的無疑不是頂尖。或許外人看來,她南絮還有什麼不滿的?
可她確實是不滿,且敢怒而不敢言。自那日起,她重新審視了這個大她八歲的男人,驚覺自己曾經竟輕易對這樣一個手段陰狠、不動聲色卻城府極深的男人放下了防備。
也是自那日起,她怕了他,他有無數種讓她乖乖就範的手段,光是淮南百姓的安危就足夠了,她又怎敢輕易觸碰他不知究竟在何處的底線?
紀饒說,除非他陪同,她便不得出府。於是從那天起的一年中,她沒有出過一次司令府。
她接觸的人,除了仆人和他的家人,就隻有一個他。
終日不與外人打交道,她的性格翻天覆地。剛嫁入府中時,她開朗活潑如黃鶯,到如今,一年與世隔絕的枯燥時光,讓她變得沉寂安靜如一汪死水。
她相信紀饒也感受到了她的變化,不然他不會常常在歡好之後,摟著她對她低聲說:“阿絮,多笑笑。”
有何可笑?唯有苦笑。
除此之外,紀饒幾乎是百般誘惑她。對,誘惑,那樣一個矜貴清俊的男人總是......放下身段來誘惑她。她每每都被撩得心緒波動不堪。
可是和百姓一樣,她很不理解,著實不能理解。
淮北淮南交戰多年,一直膠著,直到她的丈夫紀饒成為新任的淮北司令後,僵局才被打破。她的哥哥戰敗,人人都說淮南將被這位手腕狠辣的司令收複。
可紀饒卻在此時點名要娶她為妻,並以一紙休戰合約作為聘禮送到南府。
她不明白,放著唾手可得的淮南大好江山不奪,為何偏要娶她進門?何況世人都知道她南絮早已心有所屬。他又是圖什麼?
唉,不想也罷,生活終究是要繼續的,南絮又狠狠抓了幾下頭發,心中自我排解。
“夫人,看您站在這裏許久了,您要不然坐下歇歇吧。”身後又傳來一道清悅的聲音,是蘇然獨有的。
南絮點了點頭,準備回房畫畫,剛一抬腳,才發覺腳居然麻了。不禁低頭一笑,自己真是越來越閑了,居然能回憶這般久。
...
再說紀饒。
一方軍閥的首領,縱使是名震各地,也有無數隻眼睛虎視眈眈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稍微疏忽的一刻,就立刻撲身而上,將他狠狠撕碎。對淮北,他一刻都輕視不得。
離開司令府,陳林早已開著車在府外等候,他徑直走了過去。
“陳林,去軍營。”
“是,司令。”陳林迅速回應。
“對了,之前命你打聽的關於西軍司令的資料,說與我聽。”
“回司令,具咱們的人打探,西軍司令名叫年旭,性情難測,不是個輕易能對付的人,膝下隻有一子。年旭此人沒什麼特別愛好,除了頗愛收藏名畫,尤以油畫為主。”
聞言,紀饒皺了皺眉,油畫?
陳林繼續說道,一邊小心地看了一眼司令的臉色:“司令,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聽說年旭幾年前曾去南府談判,本來年南兩家眼看著就要談崩了,卻恰巧看到了夫人作的畫,當場便改了主意,說隻要夫人的一幅畫,他便接受南家的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