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命?為什麼就一定要讓我碰上這樣的命?我無法的理解。坐在寢陵中,看著並列排放著的幾個水晶棺材,無力的坐在那裏。掛在牆壁上的夜明珠發出柔和的光芒。我的大腦中一片的空白,為什麼我不早些的認出了祖母的身份?我不是平時自詡為聰明無比,但是為何在這個時候變得愚魯異常?我告訴梁興這是命,這是許家的命,可是又有誰能夠告訴我,什麼是命!
從我將祖母的屍體放入了水晶棺材中的那一刻,我的渾身好象再沒有半點的力量,一下子都被抽空了,我坐在那裏呆呆發楞。我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裏,看著水晶棺材中的一具具沒有生命的軀體。
屍體都保存的很好,那水晶棺材也是采自於深海中的玄冰水晶,所以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棺材中的屍體依舊保存的很好,看來姬無憂是動過一番心思的。寢陵中一共有兩個寢室,一個是放著他的屍體,另一個則放著我許家滿門的屍體。這是我二十五年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和我的家人在一起,雖然他們隻是一具具沒有生命的屍體,但是我的心中卻又一種從所未有過的歡喜。
最中間的那具蒼老的屍體一定就是曾經威震炎黃的戰神許鵬,我的曾祖。我曾經在黃家的密室中見過他的模樣,旁邊的那個老人就是我的爺爺,許世傑,驕傲的鳳凰之子;再往下麵的一副棺材中是我祖母的屍體,這座水晶棺材早已經準備好了,當我抱著我的祖母走進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這個空蕩蕩的棺材;後麵是我的父親,還有我的母親,他們看上去都是那樣的安詳,寧靜,沒有半點的不安,好象是睡著了一般,我坐在棺前,口中喃喃自語,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因為我的大腦已經麻木了。淚水將我的衣襟濕透,但是我恍若未覺……
整個人感到輕飄飄的,似乎我的靈魂已經脫離了我的身體,在無盡的虛空中漂浮,人的身體由四大元素構成,身體毛發,總歸於地;體液血漿,也歸於水;暖熱燥氣,是歸於火;動轉活動,則歸於風,如今我的身體不知所在,我的眼淚已經流幹,我再無半點感覺,一舉一動也不受自己控製,四大元素各自分離,那麼我又應該歸於何處?我一向引以為自豪的武功,我的智謀,沒有了身體,我又是什麼?也許我的身體也不過是一個虛妄的東西。因緣和合,而生成了形象,實際不過是一種虛幻的變化,虛妄生成了六識,可是誰又能夠解釋了這六識到底是怎樣的東西?
頓時,我的靈識在一片虛空中陷入了迷茫,我不知道我究竟要如何才好。我迷惑命,而現在我則在迷惑我自己……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冥冥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我的耳邊低聲私語。我的心中一動,是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號稱自己是萬物之靈,但是在天地的無上道法中,他不過是和其他的動物相同。人統治萬物,但是他卻比任何的動物都要脆弱,一得一失之間是那麼尋常的事情,人同其他的動物一樣,同樣有著生老病死,上天並沒有因為人是萬物的主宰而給他太多的優待,他是一切平等的看待;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做為一個君主,同樣應該效仿天地的無上大道,不應該將自己的意願加於其中,也是應該平等的對待。在這瞬間,我似乎了悟了明亮大師所說出的佛心是什麼,就是秉承天地的無情,公正的對待眾生,生死本是平常的事情,沒有什麼可以值得悲傷和感悟,什麼是命?命就是生,就是死,我就是命!突然間,我的心頭豁然開朗,鬱悶的心裏一片的光明,我再也沒有必要去為我的家族而悲哀,這本是他們的宿命,就像我一樣,從一個奴隸營中的奴隸,成為了一國的親王,這也是命,沒有他們的命,又如何來成就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