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劉波吃過了何芳為他單獨端進屋裏的飯菜,告別了何芳含情脈脈的目光,走出家門,來到無名小站,搭上了進城的火車,來到了座落在城市中心的地質隊隊部。
他走進了勞資科的辦公室,見原來的勞資科長老孫,仍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孫科長,我回來報到了。”
“噢,是小劉”,孫科長抬起了頭,摘下眼鏡,笑眯眯地看著劉波,他臉上的皺紋比兩年前又多了十幾條,“怎麼樣,學得不錯吧?”
“還行”,劉波遞上自己的結業證,“我想馬上回隊上班”。
孫科長看了看燙金大字的結業證,又看了看滿麵春風的劉波,想了想,慢慢地說“不急,小劉,你先回家歇一段,下個月再來”。
“下個月”?劉波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前出隊工作連一天都不能耽誤,幾乎是軍事化,現在怎麼讓我回家等一個月?
“我得馬上上班,回隊!孫科長,隊裏需要我。”
“來,坐下,坐下”,孫科長拉劉波坐到一邊的沙發上,“你別急,聽我慢慢說”。
劉波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孫科長,孫科長點燃了一隻煙,咳嗽了兩聲,慢慢地說:“小劉啊,這兩年你不在,不知道地質隊的情況。今年國家給咱們的普查任務很少,隻出兩個分隊就夠了,其餘的職工都得轉向第二產業,原來的很多工程師,技術員閑著沒活幹,何況你剛學成,當工人不行了,當技術員人又滿了,你叫我怎麼安排?這不是過去咱們忙得雇民工的時代了”!
一席話說得劉波目瞪口呆。他原以為自己學成歸來大有作為,像老領導何成山一樣,成為地質戰線的技術骨幹,沒想到今天單位已人滿為患,他連個上班的地方都沒有了。
“那我的工資怎麼開”?他下意識地冒出了一句。
“你嘛,因為是去學習,工資還是照拿,不過六個月以後,如果沒有崗位,就另當別論了。”
劉波耷拉著腦袋,在市裏轉悠了一天,又耷拉著腦袋,晚上回到了自己的家。一進屋,便見張旺笑嗬嗬地坐在他的小屋裏,還在等他。
“怎麼樣,碰了一鼻子灰吧!”張旺見劉波垂頭喪氣的樣子,哈哈大笑,“小老弟跟我一塊幹吧”!
“你……再容我考慮三天,和家人商量商量……”劉波仍在遲疑。“那好吧!”張旺拍了拍劉波的肩,“小老弟,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你不幹,有不少人想幹呢!別忘了,你一家老小張著嘴等你的飯錢!”
這三天,劉波在父母的屋裏,一直嘮叨了半夜才回屋睡覺。第四天的一大早,他穿上一件工作服,懷裏揣著何芳煮的四個雞蛋,和張旺一起,坐著張旺雇的拉鑽機的大卡車,出發了。
時間在何芳焦急的等待中度過了一個多月,她每天去學校收發室上班,燒水,打鈴、發報紙;回到家裏搶著作家務:做飯、喂雞、收拾房間。突然近幾天,她胃口不適,吃不下飯,總有想要嘔吐的感覺,到衛生所一看,大夫說她是懷孕了。
劉波的父母聽了很高興,自己馬上要作爺爺奶奶,他們一邊囑咐兒媳不要再幹累活,一邊要打電話把兒子叫回來。
何芳趕忙止住公婆,她說:“小波在外麵工作,不能讓他分心,打鑽的事可不是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