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蓬子在天津被捕(1 / 3)

革命,如同一麵篩子,篩去了弱者,留下的是強者。

寫寫激揚文字,做做地下工作,這都不算難。麵對皮鞭和屠刀,麵對生與死的選擇,那才是對於硬骨頭與軟骨頭的最嚴峻的檢驗。

一九三一年爆發了“九·一八”,一九三二年發生了“一·二八”,把國民黨政府弄得手忙腳亂。左翼作家們趁著民眾的抗戰烽火,呼啦啦,火上加油,推動著全國的抗日熱浪。

到了一九三三年,國民黨政府騰出手來了,形勢陡然吃緊,大批的左翼文化人落入囹圄:

三月二十八日,廖承誌、羅登賢在上海公共租界被國民黨特務逮捕;

五月十三日,史沫特萊的秘書、丁玲的第二個丈夫馮達在上海被捕。馮達叛變,供出了丁玲的住址;

五月十四日,丁玲和潘漢年的表兄潘梓年在上海被捕;

六月十八日,中國民權保障同盟副會長楊杏佛在上海被軍統特務暗殺,宋慶齡、魯迅、蔡元培接到了暗殺警告;

七月十四日,《中國論壇》英文版第三卷第八期,王造時巧妙地以“記者接到未署名之投稿一件,內容為藍衣社謀殺中國共產黨領袖、左翼作家以及各反蔣軍人政客之秘密通告抄件”為托詞,公布了以藍衣社總機關代號“華”署名的“鉤命單”,共五十三人,每一暗殺對象名字下麵加括號,內注執行暗殺任務者的代號。其中有:陳紹禹(後林)、秦邦憲(後林)、胡漢民(海陳)、李濟深(海陳)、陳濟棠(球王)、李宗仁(補章)、白崇禧(補章),蔣光鼐(補章)、蔡廷鍇(補章)、馮玉祥(線索)、吉鴻昌(線索)、楊銓(後林)、魯迅(後林)、茅盾(後林)、胡愈之(後林)、田漢(後林)、王造時(後林)等。這份“鉤命單”一公布,輿論大嘩。

據不完全統計,在一九三三年上半年,僅上海一地,被捕的中共黨員便達六百人左右!其中,最令人震驚的是中共上海中央局書記李竹聲在六月下旬被捕之後,成為“軟骨蟲”,居然供出許多中共地下黨員的地址。同案被捕的秦曼雲,也成了叛徒。於是,國民黨特務在上海來了個大搜捕……

在這月黑風高之際,姚蓬子在上海灘上不見蹤影。人們隻是在書店裏見到他的名字——他的短篇小說集《剪影集》於一九三三年五月作為良友文學叢書之一,由上海良友圖書印刷出版公司印行。這本集子中,收入他的七個短篇:《兄弟》、《意外》、《黃昏的煙靄裏》、《一個人的死》、《雨後》、《幸福的秋夜》和《一幅剪影》。對於姚蓬子來說,這本書是他畢生最重要的著作。因為他雖然出過詩集《銀鈴》,畢竟是薄薄的一小本,況且是他早期的作品;雖然出過幾本翻譯小說,畢竟是替外國作家進行“中文寫作”。這本二百五十一頁的短篇小說集《剪影集》,是姚蓬子在文學創作上的最高成就——此後,他就一蹶不振,落花流水了……

一九三三年十二月,天寒地凍。在朔風凜冽的天津,國民黨特工總部的三個特務突然出現在戴著羅宋帽、穿著棉袍的二十七歲的男子麵前。

就這樣,中共特科“河北交通”姚蓬子的名字,出現在被捕名單上。

一個叛徒出賣了他。

天津警察局長的嘴角漾起了笑渦——因為這一回落網的乃中共機要人員,非同小可。

與姚蓬子同案被捕的,還有左翼作家潘漠華和洪靈菲。

潘漠華本名潘訓,比姚蓬子小兩歲,浙江宣平縣坦溪村人氏,也喜歡寫詩。一九二七年,在杭州加入中國共產黨。當姚蓬子出席“左聯”成立大會那天,潘漠華也來到會場,並以中國自由運動大同盟代表的身份致祝詞。後來,他在北平組織成立了“左聯”北平分盟,又建立了天津支盟。被捕時,他是中共天津市委宣傳部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