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密談還在繼續。傅仲德一走,那些人話就敞開多了。
尤其是吳若水,心裏早就憋著一口氣,皇上命雪花衛辦他的差事是想將他架空嗎?他滿麵怒色,“雪花衛的秦廣死了,穆甫仁可以直接頂上,到了通政使,這規矩就不能用了。什麼素無慣例,那個盧中,不過是個八品官,也敢跟我過不去。不知道誰給他的膽子?”
平國公王敬道:“他不過是幫鄭如齡那個老兒出聲罷了。皇上如今和他唱雙簧呢,一邊讓雪花衛查我們勳貴家的醃臢事,一邊讓姓鄭的借機彈劾,這出戲唱的不賴。在皇上眼裏,如今我們這些勳貴都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便要讓我們缺胳膊少腿。定國侯已經被削了爵,諸位趕緊出主意吧,長此下去,勳貴連落腳的地都沒有了。”
幕僚張贇道:“那個應無傷,皇上一直在找他,眼看就要接替國師之位,他怎麼無緣無故失蹤了。若是能找到他,不愁不能將他拉過來。以皇上昔日對他的信任,來日大有可為。”
“應無傷不要指望了,他觸犯了皇上的逆鱗,就算找到也是廢棋一枚。”話的人是個生麵孔,眾位幕僚皆不認識。不過看國公爺的眼色,此人應該是個重要角色。他繼續道:“探子今日在城門口看見了不念大師。”
王敬大驚,“什麼?那個老和尚回京了?不好,不好,父親,您看我們如何行事?要不要派一隊人馬?”
老公爺的聲音冰冷,道:“死士殺得了他嗎?他可是卜算子,有未卜先知之能。既然已經回京,皇上肯定會抽空召見,到時候越掣肘。你們手底下的動作要加快了。”
跟隨老公爺最久的周荀道:“屬下想,是不是派人去探探幾位王爺為好。勳貴若是能同宗室抱成團,皇上想要動怕也沒那麼容易。隻是哪一位王爺還需商榷。”
底下開始議論紛紛,有人湛王姬辰年輕有為,得太後歡心,便於日後行事;有人薄王爺姬景向來花酒地,皇上也不看重,是諸王裏最不讓皇上戒備的;還有人元王爺,因為元王是僅存的唯一一個有封地的王爺,有先皇旨意庇護,又是皇上的親叔叔,皇上動他的障礙最大。一頓討論下來,幾位王爺各有優劣,但是究竟選誰,卻不好定。既然定不下來,眾人隻得回先前的話題。
南安侯底下叫蘇光的謀士開口道:“請老公爺恕的無禮。的始終認為應無傷那裏不定可以打開個口子。他同皇上有師徒之情,曾經備受器重,距離國師之位僅一步之遙。如今既然背棄皇上而去,裏麵不定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皇上費盡心思要找到他,會不會是因為他知道什麼。的覺得這裏有可利用之處,隻是苦於能搜集的消息太少。若老公爺知曉些內幕,我們也好定下良策應對。”
“不瞞諸位,此事老夫也百思不解。皇上行事向來隨心所欲,不喜和尚道士,卻獨獨信任不念;已經言明不會任應無傷為國師,卻依舊苦苦尋找,老夫也想不通皇上到底是愛才不舍,還是欲殺之後快。”老公爺一時若有所思,歎道:“”皇上誌向大得很,如今既不聽勳貴的,也不聽太後的,一心隻信雪花衛。這次采選若不是太後堅持,恐怕也辦不起來。”
王敬問:“父親,您皇上難道不希望子嗣多一些嗎?為何這麼多年都不願意舉辦采選?”
“皇上是想做個聖明之君,再,皇上年輕且身強體健,子嗣之事不用著急。何況,大國師如今空缺,誰能定太子、教導未來的皇帝?”
那個生麵孔道:“既然皇上還能聽太後的勸,不妨將餘家的人攪進來。太後總得顧念自己的母家。餘家子孫甚多,總能找出幾個不成器的。”
王敬展顏道:“有理。此法可行。都怪不念那個老和尚,若是早先將我們挑的人收為徒弟,國師之位到我們手中,也就沒現在這麼多麻煩事了。”
老公爺一臉嚴肅,“少作無謂之言,沒有走通的路不必再提。你們都四處尋訪,看誰能覓到些奇人異士,到時候再同不念和尚接觸。國師之位空懸,我們仍有幾分機會。”
七嘴八舌中,這次的密談總算分下幾個實際任務,蘇光和那個生麵孔回去也能交代。戌時一過,眾人就先後散了。那個生麵孔最後離開,離開前同老公爺單獨了會話。王敬還專門將他送到書房外那條長廊的盡頭。
傅仲德回到侯府後先去了趟佛堂看望常姨奶奶,得到的還是那句話,不用著急。從佛堂出來又去了臥薪齋,一切如常。到了半夜醜時中,他再度從翠園的假山走進那條通往臥薪齋的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