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徹拾起凳子上被當成坐蓐的毛皮領子，對著遠去的輕盈背影搖頭一笑。
傅煙蕪走進萱草的房間，決定當麵清楚。
片刻後，萱草的肉身在床上熟睡，煙蕪則趴在炕幾上。
夢中的萱草因眼中所見而納悶。她怎麼看到另一個自己躺在床上，自己明明就站在床邊啊。
“萱草，是我。”
方才迷惑的人萬般驚訝。“姐，你能話了？”
“不是，我還不能話，現在是在夢中。你聽好了，我現在要和你一件非常要緊的事，這也許會影響到你後半生。”
萱草連連點頭。“姐，你吧。”
“你還記得顏夫子給你開的那個藥方嗎？要治好你的臉需要四樣東西，其中有一樣叫觀音淚，也就是懸空不掉的靈氣之淚。”
萱草淡然一笑，“世上哪裏有那樣的東西，即便有我也沒有那樣的造化能碰上。姐，你是在擔心我因為傷疤想不開嗎？我，我早就無所謂了。”
煙蕪專注盯著她的眼睛。“觀音淚已經找到了。”
萱草喜形於色，雙眼瞬間放亮。“真的嗎？真的有那樣的寶物，姐在哪裏找到的？”
她的手不由自主抱住傅煙蕪的肩膀，煙蕪苦笑，真的無所謂了嗎，無所謂不會是這種反應。
傅煙蕪的神情前所未有的鄭重，萱草從沒見過她臉上出現這麼嚴肅的表情。
“你先聽我完，我完之後也許你不一定會高興。”
萱草收起笑容。
“觀音淚是靈氣之淚，不僅能治好你的臉，也能祛除元王妃中的三日醉，當然，還需要其他藥材。”
萱草聽到這，驚得連退三步。她按捺住心中震蕩，強迫自己聽下去。
“你的藥方需要四種藥材，除了觀音淚，其他三種我現在都還沒找到；元王妃大概還能支撐三到四，但是她需要的藥材除了觀音淚，還需要一樣我身上的東西。那樣東西我能提供。就是，若你讓出觀音淚，元王妃還有活命的可能。”
萱草終於明白為何姐的神情那樣嚴肅。
為什麼要讓她選，曆史總是一再重複。上一次，老夫人問她和春喜，誰願意去傅浩寅身邊。她望著春喜無助的眼神，義無反顧做了抉擇。
為什麼這樣的事情還要來一次。
春喜已經是元王妃了，還被老夫人收為孫女，被皇上賜了傅姓。她就算死了，也是傅家的姐，元王爺的正妻。她的命已經很好了，好得讓她不敢妒忌。
但這次，為什麼還要來一次。她失了貞潔毀了容貌，不能嫁給任何人，好不容易碰上觀音淚，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千載難逢能改變她悲苦命運的機會，為什麼又要她讓。
不，她不讓，不讓。
傅煙蕪從她瞳孔的密雲裏看出層層疊疊的嗔念。《文》裏麵有解釋，嗔，盛氣也。從口，真聲。
嗔是口中真聲，是內心憤怒，是佛家裏的毒與垢，也是每個人都避不掉的真實自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