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湛王妃之母、餘元青的夫人還是去了。 WwWCOM
袁大夫愧疚不已,直道自己學藝不精,回乏術。這位老夫人對他有一飯之恩,他終究未能償還,可歎可惜。
湛王妃約略是看夠了母親日複一日受盡折磨,臉上並未流露出過分傷心。餘悅伏在母親身上痛哭流涕,哭夠了也就釋放了悲痛。最讓人擔心的反倒是餘元青,屍體從入殮到下葬,他都還未開口一句話。
餘家家中沒有男丁的弊端此時便全然暴露出來了。來餘家吊唁的那些姐、太太、老太太,還可以由湛王妃招呼,梧州的鄉紳富商卻隻能自己在廳裏呆坐。
去別家吊唁竟然沒有主人,這擱在哪家都是沒有的事。
湛王妃出於無奈,隻得接受了餘大夫人的建議,讓餘家幾位少爺過來幫忙。餘三少爺是梧州商會的會長,時常忙得昏黑地,也沒有太多閑工夫在餘家作陪。最後反倒是餘隱出了不少力,頭上綁著長長的孝帶,又是指揮下人搭白棚,又是同公子哥們猜拳喝酒,就連出殯時哭喪,也數他的嗓門最大。
葬儀總算是沒有落人閑話。
餘悅再看他便有幾分別扭,想著那五千兩銀子不還就算了,就當是還了這份人情。
湛王妃心裏也不太舒服。餘隱一直在這招呼賓客,鈴鐺都沒親自過來,隻有馮家讓一個麵生的下人送來了一百零一兩的奠儀帛金。不過馮家前不久剛有白事,的確不宜上門。
她已寫信給王爺,不過兩地相隔甚遠,即便王爺趕到,也隻能是到母親墳頭上柱香。母親這一走,她在梧州也不便待太久了。最讓她放心不下的,除了餘悅的親事,就是家中沒有男丁承襲家業。父親一味沉浸在悲傷中,想同他好好商議都難。
但無論如何,離開梧州之前,她一定要將這件事情辦妥。至於餘悅的親事,她打算讓馮家幫著物色人選,到時候少不得麻煩傅家三姐了。
“嬸嬸,嬸嬸。”湛王妃回過神來,見暖閣裏眾人都看著她。“七妹妹來了。”
湛王妃抬起頭,一個麵容清瘦的女子正款款走進暖閣,纖細的腰肢躲在鬥篷裏一搖一擺,如弱柳扶風,惹人憐愛。正是久未得見的餘婉瑩。
餘悅上前道:“七姐真是稀客。”
餘婉瑩微微福了身子,“給王妃請安,還請王妃跟悅姑姑節哀。”
眾人的視線全都投向餘婉瑩身上。她不一樣了,在家庵裏住了兩年,人反而更加落落大方。這可真是奇怪。
湛王妃愣愣盯著她。她是變了,變得很像一個人。臉還是那張臉,行止之間卻多了一種冷傲自在,跟傅煙蕪的氣質莫名貼近。不過,餘婉瑩五官要出色得多。
莫非真是受了香火的熏染,傅家三姐是從就在家修佛,餘婉瑩這兩年也是在家庵裏帶修行。也許青燈古佛真能讓人脫胎換骨。
湛王妃覺著自己愣怔太久了,開口道:“婉瑩越出落得好了,在山上可還住得慣?”
“稟王妃,婉瑩一切都好,多謝王妃掛念。”餘婉瑩的笑容恰到好處,少一分會顯得生疏,多一分則與府中葬儀的氣氛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