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奮強根本沒看出家麗有什麼異樣，他一有時間就上山去，協助師傅輔導外國來的學員在山洞裏打坐，呼吸日月之精華。那些外國學員有黑的有白的還有紅棕色的。半年前隔壁樓梯地稅局的小李突然想不通，展開雙臂從樓頂飛向了樓下的水泥地麵，當時，歐奮強正在山洞裏。小李飛在空中時快樂得笑出聲來，隻是笑聲過於尖銳，唬得鄰居的兩隻八哥跳著腳直叫：“恭喜發財！恭喜發財！”。小李是歐奮強的老同學，初中到高中，五年都坐前後桌。小李是個生活態度極端認真的人，非常尊敬領導，可是他不明白領導隻不過是些被寵壞了的小兒，你越寵他他越不把你當人看，所以經常憋氣，憋著憋著，憋壞了。
歐奮強下山看到老同學加了黑框的大頭像，臉青了，垂下眼皮摸出一串念珠拚命練習數數。從此歐奮強更不願意說話了，連“哼”、“嗯”、“噢”也常常省略了。
恰好另一位中學同學援藏回來，自然就談到自殺，談到人生的意義等等。歐奮強憋了半天，總算開了口，說，心裏不踏實，沒有著落，不知這樣活著到底有什麼意思。同學打斷他：“去西藏吧，去了那個地方，人就不會再計較個人得失，心會變得像西藏的天空一樣，幹幹淨淨……”
歐奮強一聽，兩眼直了，放出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