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珂的畫,總是抽像多以寫實。
我還記得上一次在她家看到的那幅很詭異的畫,畫上一個身體兩顆頭顱,這兩顆頭,一顆是她,一顆是我,當時她還對我說:“小玉,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好的姐妹,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
現在想起那幅畫,我依然有種胃裏惡心的感覺。
安珂現在手下的這幅畫,畫的是一個女人低著頭趴在地上,她細細的手臂努力支持著想要讓自己的身體不至於整個倒下去,頭顱垂著是因為太累太累。
麵孔幾乎被披散下來的黑發給擋住,看得久一點,會有種這個女人會不會突然抬起頭來的感覺。
而且這整幅畫的顏色和女人肢體的張力,都給人一種很痛苦猙獰視覺衝擊力。
我忍不住問了一句:“安珂,你畫的這是什麼?這女人是誰?”
安珂並沒有回頭看我,她隻是微笑著繼續畫畫,然後回答我一句:“你看不出來嗎?我畫的是你呀!”
這句話讓我身體莫名一顫。
“為什麼把我畫成這樣?”這是我腦海裏的想法,也從嘴裏第一時間就問了出來:“你就不能把我畫得陽光一點,快樂一點嗎?你看看畫裏的我,多痛苦。我看這不是我,是你自己吧?”
不知為什麼,我突然就來氣了。
我心裏也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沒什麼,不必生氣,因為這幅畫如果安珂不說,又或者不是特別熟悉的人,他們不會知道那是我。
“小玉,你怎麼了,生氣了?”安珂對我的反應很詫異,她停下手抑頭看著我,我以為她會說點抱歉之類的話,哪知她卻說出一句:“可事實上這畫裏的就是你呀,你看手腕上的紅繩……”
我這才留意到,畫裏女人曲彎著支持著自己身體的手,手腕是確實是有一根紅繩,我也有一根,是我媽給我救的平安繩,這平安繩陪著我度過了很長的時間,至於什麼時候戴上的,我不記得了。
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安珂的眼裏有幾分得意之色。
真不明白她在得意什麼,是覺得自己畫得很好嗎?還是覺得能和斐源一起畫畫?
腦海裏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啊,不對,我為什麼會以為安珂和斐源在一起畫畫,所以她很得意,我不應該有這樣想法。
也許是我兀自搖了搖頭的動作用些古怪,安珂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我:“小玉,你在做什麼?”
我不想讓她看出我心裏有想法,隻是:“沒什麼,不過安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畫我了?”
安珂卻不置可否的樣子笑了笑,她沒答應我,卻說:“行了,最多下次我把你畫得好看一點。”
“可是……”
“別可是了小念,每個人畫東西心中都會有一個影像,這就是藝術,安珂天天和你在一起,所以她畫你並不奇怪。”斐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他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我轉過頭,看到他站在屋簷下,修長的手指裏端著一個白瓷咖啡杯,他雖然是在跟我說話,但淺啜一口咖啡時,目光卻是看著門口的王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