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看到她眼裏的堅定,第一次懷疑自己如此淡漠是否正確。
她不過比眼前這個清麗的女子年長三歲而已,卻為何從來沒有過這般濃烈的愛戀呢?她想,也許妍華說得對,她自打小產過一次之後,對胤禛的感情就變了。她不肯給予,又談何索求?
她幽幽地長歎了一聲,待靈犀端了藥過來給妍華喝時,她才繼續清清淡淡地笑了起來。那笑容就像是虛浮飄渺的輕煙,有些不真切:“我已經沒了妹妹的這份心,所以也不再奢求爺能寵著我了。如今有了孩子,我更是別無他求了,隻要爺還能有我跟孩兒的一口飯吃,便已知足。”
妍華聽她說得這麼悲愴,鼻子一酸竟是差點兒落下淚來。她仰頭將那晚泛著苦澀味兒的藥一飲而盡,然後便握住了耿氏的手:“姐姐胡說什麼呢,我道我近來愛胡思亂想了,原來姐姐也如此。看來,果真如柳大夫所說,害喜的人心事兒多。”
“那妹妹如今也不怎麼害喜了,日後便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方才我聽靈犀說,爺給了你一道免死金牌?那是什麼物什?長什麼模樣的?”耿氏也不願意再多談那個話題,忽而就轉說起旁的事情。
妍華心裏澄明,自是知道耿氏不願意再多說,便拿出了被她妥帖收在袖中的那張紙,遞到耿氏麵前給她看:“他耍賴,寫的時候還加了個期限,還說什麼逾期作廢。”
耿氏好奇地展開那張紙,細細看了起來:“嬋嬋提任一合情合理之請求,吾皆允。三年為期,逾期作廢。”落款是胤禛,還書了日期。
耿氏愣了會兒神,想她剛進府那段日子,胤禛也待她好過,卻也隻是有了好吃好玩的,都送點到她屋裏頭來而已,何曾這般交過心。她那個時候以為,他能跟她甜言蜜語,便是愛她了,可自打妍華進府後,她才知道,原來寵愛是那個樣子的。
她很快便回過了神,莞爾一笑:“妹妹還準備留很久不成?早些想個聰明的要求提了便是。爺也真是相信你,合情合理之要求?他也不怕你提什麼讓他為難的要求嗎?”
靈犀得意地瞪大了眼,獻寶似的往耿氏走近了一步:“格格有所不知,爺說了,隻要咱們格格敢提,爺就敢應呢!”
纖雲聽了,免不了一陣豔羨。可是她清楚耿氏的性子,所以豔羨也隻是納悶一瞬,然後便很快地收斂好麵色,緩緩地垂下了眼。
“姐姐,我也不是想在你麵前炫耀什麼,你可莫要多想。”妍華捕捉到纖雲眼裏一閃而過的嫉妒後,心裏微澀,忙出聲向耿氏解釋。她一直都知道耿氏無心爭寵,所以才會在她麵前如此肆無忌憚地談論胤禛,可方才看到纖雲的豔羨後,她心裏“咯噔”了一下,生怕耿氏會突然與她產生隔閡。
“妹妹這是哪裏話,你我二人究竟是誰在多想?你呀~”耿氏眉頭微蹙,無奈地搖了搖頭。
妍華笑而不語,接過那張紙又細細默念了一遍:“噯?我想到了,我便跟他提這樣一個要求吧:以後每年允我一個要求。”
耿氏看到她的俏皮模樣,抿著嘴直笑,柔和的目光裏滿是愛憐:“這種要求,你倒是敢提?”
“那我便提這樣的要求吧:保你我二人順利誕下孩子,還要保我們的孩子健健康康長大……”
窗外,湛藍的空中白雲在愜意悠閑地暢遊,柿子樹上高高掛著的紅燈籠隨風輕揚,屋子裏歡聲笑語不斷,歲月靜好,安然若素。
隻是,這個問題卻困擾了她兩個多月之久,直到即將步入新年的那個大年夜裏,妍華才終於想好要提什麼要求。
那一夜下著大雪,紛紛擾擾的雪花在空中打著旋兒,像花瓣一般輕悠悠地落在她的肩頭與帽子上。胤禛站在她旁邊欲拉著她進屋子裏躲雪,她卻突然掀開了帽子,將胤禛拉住了。
胤禛蹙眉:“胡鬧,若是凍壞了可怎麼是好?”
他伸手要將她的帽子戴上,被她躲開了。
胤禛不語,向她伸出手去,欲直接將她抱回雍華殿,她這才趕緊說道:“眼下一點也不冷,這雪是幹的,也不會將我的衣裳打濕。你陪我站一會兒可好?隻要一會兒。”
她的眼裏滿是希冀,虔誠的眸光裏泛著絲絲欣喜。
他疑惑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終是妥協下來:“好。”